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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8日,星期日

  “基督!这夜越来越短了!”疲惫不堪的邓普西竭力挣扎着想睁开眼睛,身旁的布伦达被扰醒了。
  “吉姆,别这样提救世主的名宇,”布伦达责怪说,“我看完电影回来睡得很死,昨晚出什么事了?”
  布伦达伸手触摸着吉姆。
  “你决不会相信这种事的,宝贝儿!你不想等到今天晚上吗?”邓普西有点不情愿,他拿开了布伦达的手,“玛丽·本森被绑架了,我们明天得整整忙上一天!”
  邓普西坐在床边,感觉自己象一只用旧了的网球,没什么弹劲儿了。他吃力地站了起来。
  其人正在地下室里不经意地忙碌着。干完了夜里那手漂亮活儿,他现在正收拾残局,把有些东西放回武器库里去。
  然后,他旋紧葡萄酒瓶架,把它和三瓶应急葡萄酒锁了起来。他在地下室的水槽里彻底清洗了两只手,又凑近电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指尖。指尖洗得很干净。
  他沉思了一阵子,觉得不该跟玛丽·本森做爱。他冒了一次大风险,违背了一条基本原则,偏离了既定计划。玛丽本来有可能马上得救,说不定会有人偶然撞上,好运气对哪个人来说都不是不可思议的。那个淫妇实际上是甘心情愿,她故意露出黑色条纹的紧身短裤,没叫一声。
  他一步两级台阶爬上楼梯,进了厨房。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在他的脑子里,一个新的、甚至更大胆的计划正在酝酿中。从现在起,事件将更有效更频繁地发生,已接近最后摊牌的时间了。
  在餐桌上,放着星期天《时代》周刊的新闻部分,旁边是一杯咖啡。第一版仍在描述沃伦·佩蒂电杀案。其人呷着咖啡,在桌上轻轻地弹着手指。报纸跟不上他的速度!
  星期版开印较早,而托尼·罗科谋杀案的新闻来得太迟,没有刊登出来。当其人绑架了玛丽·本森时,早版《时代》已经被卡车运往郊区。《时代》第一版辟专栏介绍了州警察布思遭枪击一事,但报道者还认为那是其人干的。
  其人确切地知道,在全美国,无线电台和电视台已充斥了有关罗科之死,费尔波特重大造币集团败露以及玛丽·森遭绑架的新闻。随着今天时间的推进,这场绑架事件的本性会继续增大,报道范围将延展到这6起谋杀害的背景重要方面。
  他点燃一支蒂帕里洛,舒心地坐下来,满足地呼着气。
  星期天早晨……也许该去教堂。其人参加礼拜仪式……这谁也想象不到。而在那时,他要领受的谢意颇多。他不由地捧腹大笑起来。
  “那个可怜的女人,被捏在一个疯子手里。奥顿很有可能会活埋她。警察找不到她吗?他们是怎么回事?我从来就不怎么信任邓普西,只有面对摄像机的时候,他才做做样子,就象那天晚上在电视节目中那样。是出动军队的时候了。”
  说这话的是位杂货商的妻子里佐太太。早弥撒之后,她正站在圣·安德鲁教堂的台阶上和奥利里神父说话。
  “里佐太太,信任是看不见的事情的根据。仰望夭国,无所畏惧。邓普西是一位好警察,他会抓到奥顿的。”这位牧师向她保证说,其实他也希望自己对此事确有把握。
  他仰望天空,想寻求启示和力量。这是一个美丽的夏日,深蓝色的天空中漂浮着片片轻纱般的白云。
  “神父;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是阻止这些毫无意义的犯罪的时候了。”
  他耸了耸宽大厚实的肩膀,转身走回了教堂。
  在华盛顿郊区“燃烧树”高尔夫球场第五球台上,有4名男子正在讨论费尔波特的谋杀案和绑架事件。其中正在说话的一人显然比另外三人年长一些。
  “足够了,足够了。她是参议员的妻子,是时候了,该精选一支侦破小队到那里去了。格雷迪需要帮助,我需要你的4名最优秀的侦探,鲍伯。我希望他们今天晚上就到那里。”
  他转过身去,把手搭在一个高个头,看上去象运动员的男人肩上。“我想,你跟他们去最合适。我们这里玩三人游戏。祝你好运。”
  另一个男人打断了他的话:“鲍伯,你和你的小队可以乘坐我们的飞机,我们有三个人下午两点钟从杜勒斯国际机场启程。我想你大概认识吉姆·撒切尔,机上是他的小队。我们要深人调查那个造币集团。”
  说话的人是财政部长助理。说完话,他瞄准地上的球,打出了漂亮的一棒,球沿着球应和终点之间草坪的中央滚动了150码。
  “妈的,”他咕哝道,“又是一个西德克萨斯怪物。一个人怎么能玩好高尔夫球呢?尽想着这个一星期7天,一天24小时横行无忌的疯子!”
  他兴致勃勃地沿着球道跨着大步,“来吧,让我们忘掉费尔波特,玩高尔夫球吧。”
  上午10点,益伊拉正准备去海滩时,从新闻广播中听到了罗科丧命的消息。她坐在床沿上,目瞪口呆,比基尼的上部还拿在手里。她的脑瓜开始迅速打转儿。假如是奥顿杀死了罗科,说不定她就是下一个目标。她对这些伪造钞票的人及其同谋们也有些惧怕。
  有关卡迪拉克代理处地下伪造纸币活动的报道源源不断地从半导体中传出。她的感觉麻木了,咋嗒一声关掉了收音机。财政部特工人员可能正在审查每一个帮助过罗科的人,审查每一次会面,每一片碎纸。星期五那天,有人看到她进了费尔波特旅馆罗科的那套房间的秘密人口吗?是离开费尔波特的时候了,等人们把这件事情谈忘之后,她可以再回来。
  带上航空公司通行证和一些到期应得的款项,还有20万美元现钞,她可以到任何地方去。现在不需要为“岩石”投资了,没有人会知道的。要不要通知简妮呢?不用。“岩石”已说过,她们各自独立行事,她最优先考虑的应是她自己。
  她装进大提箱里的第一件东西是她新买的快乐玩具,几乎到了最后才想到带上些衣物。装完行李,她拨了情夫办公室的秘密电话号码,她需要保护。没有人接电话。见鬼,这是星期天。她的航班时刻表哪儿去了?她不能不着慌,每一分钟都很重要。
  、盖伊拉匆匆穿好衣服,锁上她的小屋。她紧张得直冒汗.疑虑很快变成了可怕的怪物,她要到飞机上给她的情夫写张便条。
  、、她把车开上高速公路,脑子里已构思好便条。“亲爱的,我继承了一些钱。我从来没有向你提到过我富有的姨妈,她昨晚亡故,我必须飞往阿卡普尔科清理她的财产。我可能要在那里花些时间,你不能飞往那里和我呆在一起吗?多么美丽的地方啊,我们可以尽情欢乐!我会想念你的,老虎,一直到见到你,请好自为之:”她要在这张纸条上印满她的吻。
  他会来墨西哥,草草办理离婚手续,然后他们就可以结婚了。盖伊拉看了看后视镜,那辆美洲虎是不是在追踪她?
  莫非是她的想象?她作了一次深呼吸,起码那不是一辆警车。
  警察局总部会议室成了中心指挥所,它既是追捕戴维·奥顿的指挥中心,也是寻找玛丽·本森的指挥中心。这两项不顾一切的疯狂的追寻正同时在费尔波特进行。
  邓普西、布里格斯、格雷迪和他们各自的助手以及另外数十名执法人员参加了搜索,全国各地的警察也给以大力协助。这是连遭失败,屡误战机,情绪激动,神经紧张的屈侮的一周。一次绝望压过另一次绝望,一场震惊被淹没于另一场新的震惊。警察们被弄得疲惫不堪,暴躁不安。因缺乏睡眠,他们的眼睛挂满了血丝,暗淡无神。他们的面部表情僵硬、冷酷而坚决。这是彻底献身的时候,这是随时可能的死亡,需要加班加点的工作。
  在这种极端的生死游戏中,没有发现奥顿这个难以捉摸的人物的一丝踪迹。他的连续不断的行动,他的多变的动机,已使整个警察局慌作一团。奥顿象一阵恶风一样吹来,一次又一次地进行凶杀,绑架了玛丽·本森,然后又象一阵风一样消失。
  警察们知道,为那天电视屏幕上明亮、强烈、激光似的聚焦所激发,报纸、新闻刊物和无线电广播中所写的、所说的千言万语更是火上加油,费尔波特群情激奋,已达到了爆发点。但公众不是对杀人者戴维·奥顿愤怒;汹涌的怒涛是冲着警察局来的。警察不能有效地保护公众,不能抓获奥顿,不能营救参议员的妻子。因为邓普西正在指挥对奥顿的追捕,所以看来最使公众灰心丧气的就是他。奥顿显然正以卓越的智慧哄骗他和战胜他。
  对参加正餐会的客人和俱乐部成员的访问毫无收获。一些目击者说,玛丽·本森同一个看上去很象俱乐部经理哈罗德·格林的男人一起离开了温彻斯特夫妇的餐桌。据描述,格林是一位高个头,黑皮肤,脸上带着温雅的微笑的男子。
  许多年来,他开办过许多乡村俱乐部。玛丽显然是心甘情愿地跟他走了。
  他们向这位经理的办公室走去,办公室在这座建筑物的后部。有迹象表明,他们在办公室里发生了性行为,或许有强奸的意味。在办公室里发现了两条标有姓名首字母的黑色条纹紧身短裤,是玛丽·本森的。他们从玛丽放在温彻斯特家的皮箱里找到了另外两条相配的紧身短裤。
  没有人看见他们离开办公室或离开那座建筑物。这事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办公室本身有一个秘密出口,通向俱乐部后面的只供俱乐部的雇员们使用的停车处。但对雇员的询问也一无所获,没有人见到哈罗德·格林的小汽车。他仍住在医院里,不能走动。在办公桌上,警察们发现了一个有戴维·奥顿指纹的火柴盒,但奥顿没有留下别的指纹,所有的东西好象都擦干净了。在经理办公室外面,玛丽和奥顿的踪迹早已冰冷如石,一丝痕迹都没有了。
  邓普西平静地对萨姆·格雷迪和斯派克·布里格斯说:
  “这家伙真是一个谜。他显然聪明过人,每次都从智谋上胜过我们。我们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也无法确定他妻子的去向,甚至连他的线索都没有掌握,一点儿也没有。但他又留下一副清清楚楚的指纹让我们发现,这是什么意思呢?”
  布里格斯舒展了一下身体,看了看邓普西。“他是在嘲弄我们,想得到更多的称赞。”
  “用那些扑克牌来分别他的牺牲品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留下指纹。”
  “你讲这话是什么意思,吉姆?”萨姆从椅子上向前倾了倾身体,手拄着拐杖,眼睛注视着邓普西。
  邓普西转过身来,面对着格雷迪说:“我实际上也弄不清楚。整整一周时间,我白天黑夜都在琢磨其人。琢磨其人是怎么想,怎么干的。我有许多想法。他是精明强干而有周密计划的。他干事精密,敏捷,无懈可击……但是有一个重大的例外。”邓普西伸出食指。
  “他总是在显眼的地方留下清晰的指纹让我们看到,这不符合他的习惯。如果偶尔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可以认为这是疏忽,是失误。但是他这样做了4次。
  布里格斯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阿斯匹林,倒了杯水,吞下了3片,然后说;“人们为什么要互相干这种无谓的可怕的事情呢?真是不可思议。我的脑袋散了架,再也组装不起来了,精神很疲惫,头疼得厉害。”布里格斯擦了擦眼睛。
  “我也是。”格雷迪说。
  “我也是这样。”邓普西接上去说。
  布里格斯便把阿斯匹林分给T大家。
  在海峡,14条“大西洋号”游艇正逼近终点线,最前面的8条离终点只差不到12码了。由于邓普西和布里格斯缺席,这将成为数年来参赛选手实力最接近的一场比赛。
  4号,一条纯绿色的船,越过了终点线,以不足1英尺的优势获胜。其他船上传来了热烈的喝彩声。
  约翰·费劳格以前从未赢得过比赛。从5年前参加惧乐部以来,他的航海技术一直屈居邓普西、布里格斯和尼科尔斯之后。约翰是一名航海迷,但没有夺冠的实力。他很招人喜欢,也很受尊重。他肯卖劲,每次比赛都参加。他从不抱怨,也从未对发展费尔波特游艇俱乐部作出过重大贡献。肯卖劲和他那讨人喜欢的性格已经得到了报偿,他成了现任游艇俱乐部会长。
  其他到达终点的人围绕着弗劳格聚集在码头上。突然,他们当中的4个人抓住了弗劳格,抬起他来回旋转,然后迅猛地把他投进水里。这是奖赏第一名获胜者的传统的俱乐部洗礼。这帮人兴高彩烈地叫喊着:“弗劳格是胜利者!让我们为这只蛙(译注:英文弗劳格Frog的谐音即“蛙”之意)三呼:蛙!蛙1蛙……”另一些人立即响应,欢呼声更强了。
  玛丽·弗劳格脸色惨白,她使劲咬着舌头,试图隐藏起自己的感情,但实在太难了。她能够感觉到嘴里咸乎乎的血味。约翰在大学时曾是游泳冠军,他的朋友们自然就把他叫作“蛙”。她恨那个呢称,实在看不起它。她把它同那些小小的青色丑类联系在一起。
  她花了很长肘间使人们忘掉这个聪姓,而现在又重新开始了。他为什么一定要赢呢?
  简妮·胡佛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当她准备去洗淋浴时,听到了“岩石”的死讯。她马上关上热腾腾的水,把肥皂放回盘里,然后回到卧室去寻求安慰。她赤身裸体坐在床沿上,点燃一支香烟,想使自己镇静下来。
  罗科死了,他的造币活动暴露了。无线电广播中说,警察已查获卡迪拉克代理处地下室里的印刷机。她本来应该对罗科隐藏印刷机的地点感兴趣,但她甚至连想都不愿想。警察显然是昨天晚上查获印刷机的,他们到这肘候还没来逮捕她,说明他们不知道她。她拿不准罗科那里是不是藏有什么材料或地址。他曾一遍又一遍地告诫她们,决不要用笔写下任何事情。假如警察在罗科那里发现了她的地址,那他们这会儿也该到这儿来了。
  罗科不在了,谁还知道她有牵连呢?老白,但他决不会说的。再说,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有益伊拉,她俩都处在同样的窘境。如果盖伊拉被抓住,她就会讲出来。
  但益伊拉会逃走……很快地飞走……也许现亦已经溜了。作为一名女乘务员,她有翅膀,有极好的掩护。但是如果简妮要逃,看上去就值得怀疑。不,最坏的情况也许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不坐观动静呢?
  她在烟灰缸里掐灭了香烟。
  20万美元!她有200张千元钞票,这完全属于她了!罗科是他自己的老板,光秆司令,他没有任何亲戚。除了老白以外,没有任何人接近他。老白是唯一的威胁,但他会长期呆在监狱里,永远不会说。他是旧式的忠臣,会按照罗科告诉他的去做。他不会和她联系,即使他被释放,也没有任何危险。这是伪造的钱,老白不认为是真钱。
  再说,老白喜欢她。她了解男人。不,老白不会找她麻烦的,钱是属于她的。她决定暂时把手提箱放在原来的地方,谁也不可能从那里找到它。
  简妮重新有了活力,她轻松地从床上跳起来,拿走肥皂,打开淋浴钻了进去。一阵阵温热的水浪劈打下来,她心里在想,如果我的世界崩溃,我还有身居高位的朋友呢。
  大清早,利特尔·路易就在贝加斯听到了这个消息,是埃迪从扬克斯打电话告诉他的。他知道路易同托尼·罗科作过某种安排,现在埃迪能猜到是什么样的安排了。但他不打算猜出细节,最好是不知道。
  埃迪装腔作势地说:“真抱歉,搅醒了你。不过我想你也许愿意知道罗科的消息。”
  “谢谢你,埃迪。以后我会给你帮忙的。”
  利特尔以其5英尺8英寸之躯负载265磅肥肉,但从不为他的体重担忧。干他这一行,假如能够活足够长的时间,然后死于肥胖症,他会感到幸运。何况,路易觉得他并没有超重,只是身材太矮了。路易喜欢吃喝,高兴时以吃喝作乐,悲伤时以吃喝自慰。他刚刚从餐桌旁站起来,就会进厨房再拿些东西吃。但路易是强健的,他肥胖的身躯是用肌肉堆成的。你可以用戴着指节铜套的拳头倾尽全力猛击他的腹部’路易连眼都不会眨一下,这是10多年服用含铁补药的结果。
  不幸的是,路易的头部肌肉几乎象腹部一样发达.而没有一个人认为他精明。路易还没有成为贝加斯的体面人物时,一直是“甘比尼”流氓集团的内部执法人。因为有压碎睾丸的特长,他便以“胡桃钳”的浑号而闻名。实际上,这种恶行他只干过两次,但那已足以使他赢得声望了。没有一个人敢粗暴地对待他,即使想想这种后果,也太痛苦了。
  路易后来才听到了全部细节。他想,黛安吉罗在医院里……不会坏事的……左撇子对路易太了解了。奥顿肯定是重要人物。左撇子是最厉害的杀手之一。
  警察已经查获了“杰弗逊”印版,关于“格兰特”印版还没有任何报道。他看到过那些“格兰特”印版,完全是新型的’从未使用过。他知道罗科会把它们藏到什么地方,警察没有发现。他可以得到这些印版,自己在贝加斯开办造币活动。它们价值连城,他必须迅速行动,今天就走。
  他要带上“蛛蜘”,蜘蛛能保护他,干掉左撇子。
  玛丽·本森仍然下落不明。还没有接到勒索赎金的要求,但警察知道玛丽在奥顿手里。奥顿在费尔波特的某个地方有藏身之处,现在他正和妻子以及玛丽·本森隐藏在那里。
  “绑架不符合奥顿的性格。”
  邓普西正在同格雷迪、布里格斯、贝利和法罗谈话。
  “他显然对钱不感兴趣。他没有提出要赎金。昨天夜里,他把20万美元钞票留在罗科身上。那些钱虽然是伪造的,但是看不出漏洞。他很舍得花钱,除了武器以外,他没有盗窃任何值钱的东西。这种情况表明,他只对一件事感兴趣,就是谋杀。”
  “你认为他已经杀死了玛丽·本森吗?”法罗提出了一个他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邓普西看了看法罗,点头叹息说i“他也许已经这样做了。他今天会让我们找到玛丽·本森的尸体,以便保持一天杀一个的日程。他是一枚会行走,有生命,能呼吸的定时炸弹。”
  “听上去好象是你钻进他的脑子里在帮他写剧本,”布里格斯突然插断邓普西的话,用手指咯咯地敲着桌子说,“不过我同意。如果我们不能马上找到她,奥顿就可能打电话告诉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找。”
  “我希望你们二位都说错了,但是恐怕你们没错,”格雷迪说,“我最终打通了本森参议员的电话,我觉得他听到这一消息时非常平静,据说这仅仅是一个政府官员在这种日子里不得不担当的风险的一部分,而且玛丽也会理解的。我告诉他我们会找到玛丽的。我不记得别的还说了些什么。”
  贝利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说:“他把我们搞得疲于奔命。
  我们的战线拉得太长,到处都是漏洞,没有时间挖掘事实,没有时间思考。我差点儿扣动了板机—…·”“我们还是谈详细情况吧,”法罗打断了贝利的话,“我们已假定奥顿是按照一个既定计划行动。他非常精细,预先制定计划符合他的性格。”
  “毫无疑问。”邓普西接口说。
  “好。所以,他肯定一开始就计划绑架玛丽·本森。”法罗继续说。
  “或者绑架本森参议员。记住,她是参议员的替身。”布里格斯吐了一口烟,说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她要去做一次演讲,为一尊塑像揭幕。设想一下,如果庆祝会没有取消,那里……”
  布里格斯大惊小怪地打断了法罗;“那尊塑像,天哪,塑像!当然!”
  邓普西跳了起来,“值得试试。萨姆、斯派克,跟我来。
  格斯、汤姆,我们在那里会面!”
  当他们拉动绳索,打开覆盖在一尊独立战争时期的民兵塑像上的橄榄色帷帘时发现了玛丽·本森。她赤身裸体,斜倚着塑像,晖映着下午的阳光。她浑身被涂满了纵向的油漆条纹……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
  一张打字的纸条上写道:“费尔波特二百周年纪念女郎”。
  一张扑克牌黑桃7钉在纸条上。
  后来,布罗迪医师告诉他们,玛丽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他解释说,血红蛋白对一氧化碳的亲和力比它对氧的亲和力要大1300倍。他说,油彩可以封闭她身上的毛孔,从而杀死她。但是,玛丽在她身上被涂油彩之前已经死了。布罗迪的报告还提到,在过去的18小时时间内,玛丽曾有过一次性交。
  奥顿不仅仅是杀人者,还是一名强奸犯!
  搜索现场时,他们发现了一块被染成鲜红色的草地,从远处看就象涂染了人血,仔细观察,那是红色原料。玛丽的尸体是被放在雕像旁边的地下涂抹了油彩的。
  格斯·贝利注意到,在树林的边上有两个蒂帕里洛烟蒂,离那片油彩大约40英尺,烟蒂看起来是新抽的。它们也许是毫无意义的丢弃物,但是,也完全可能是奥顿扔过去的。犹豫了一会儿,这位年轻的中尉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预感。
  他向其他人那边看了看,见那些人都在盯着参议员的妻子。他想只让警长一个人看看,但邓普西正在眼布里格斯说话。
  他小心地拣起两个烟蒂,放在一块洁唇棉纸上,然后卷起棉纸,搓成小卷放进了口袋。他不知道奥顿抽不抽蒂帕里洛,要检验检验……不必向别人说什么……他认识的许多人抽蒂帕里洛……这些人都在他周围。
  检验完烟蒂,他将把它们拿到厕所冲洗掉。天气很暖和,阳光灿烂,但贝利突然感到有点冷。即便邓普西发现有些可能的证据被破坏了也不要紧,反正他知道冲洗掉的是谁的烟蒂。
  艾丽丝·布里格斯从格兰特中心站乘上了3点12分的火车,预定下午4点50分到达费尔波特。她在一个不太破旧的二等包厢里挑了一个座位,小心地坐下来。“座位的靠背被无数来往乘客的汗液弄得胜乎乎的。虽然她细心地选择了无烟车厢,但座位布面上仍然有许多粗心的抽烟者烧的窟窿。地板上扔满了烟蒂、用过的洁唇纸和食物碎屑。
  火车出站以后,艾丽丝慢慢地靠在椅上,竭力使自己放松下来,甚至连她的母亲也没有察觉到她的紧张情绪。她感到自己象一束紧张的神经末梢。
  她半心半意地打开在车站买的一本平装书,她的脑子不可能巢中在书本上。费尔波特的谋杀案使得这本小说显得相形见绌,陈腐俗气,她合上书,放回手提包。
  不断变换的景物从熏满油烟的窗口掠过……哈莱姆,第125号街,脏乱不堪的贫民窟。人们呆在避火梯上,企图躲避夏日的酷热。他们少得可怜的乐趣中,有一种是观看隆隆驶过的火车。穿着裤衩的孩子们在水龙头喷出的永里嘻戏,水急促地沿着街沟流去,冲走了前面的垃圾和狗粪。
  艾丽丝闭上了眼睛。她和斯派克这样舒适地生活在费尔波特,实在是太幸运了。他们住在一所漂亮而清洁的房子里,房前屋后有草坪,还有高大而古老的遮荫树。他们享有池水清沏明亮的奢华型游泳池,还时常可以同朋友们航海,玩高尔夫球。是的,他们很幸运。这次去看母亲使她格外消沉,她急不可待地要回家。
  近几周来,斯派克一直显得很冷淡。他好象心事重重……
  甚至在连续谋杀案还没有发生时就是这样。有另外一个女人,或者,有另外一些女人吗?她已注意到他的衬衫上粘有很明显的久久不散的香味。阿尔特曼家这位站香料柜台的姑娘已经鉴别出那是麝香油精的气味。
  艾丽丝退回自己的保护壳里,离开了斯派克。这样,他们反而离得更远了。他们正在失去互相说话和交心的能力。他们的婚姻发生什么问题啦?她的生活和幸福发生什么问题啦?
  她是个傻瓜,是个多疑的傻瓜,她应该马上决定原谅和忘记。斯派克是她的男人,她需要他。没有他,生活就会毫无意思,她将非常孤单,她是一个成了家的人,需要一个窝。现在和解,恢复魅力还不太迟。
  现在,艾丽丝非常兴奋,她简直等不到火车到达费尔波特。我要吻得他透不过气来……吻遍全身…甚至尝试那些他曾经要我干的难堪的不正经的事情…让我的真实感情表现出来……为了讨好……我可以摆尾巴……干任何事情。无论如何要抓住他,我要表现成淫荡的杯女人。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下午5点钟,火车到达费尔波特。不算太糟糕,只晚10分钟。艾丽丝心里想着,眼晴热切地巡视着月台。
  斯派克没有到车站接人。绝望的艾丽丝只好走到汤米出租汽车站乘出租汽车回家。
  朱迪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看望了姐姐。布伦达又惊讶又高兴。尽管姐妹俩年龄相差6岁,她们一直亲如手足。从现在的布伦达,仍然可以看出她昔日的美貌。她仍然是那个疼人的姐姐,仍然有那样令人愉快的好气质,她象阳光一样给人以温暖。
  朱迪现在平静了一些。她还没有对任何人讲奥顿送来雏菊和便条的事,也不打算讲,如果皮特·邦德得知此事,说不定会命她返回波士顿。这个秘密也许将证明是很有用的,奥顿怎么知道她在费尔波特呢?
  “记得我的呢称木偶小姐吗?”她问布伦达。布伦达笑了,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是一次东拉西扯的谈话,它为朱迪提供了有关每一场谋杀案的相当完整的背景情况。每当她们谈到吉姆,布伦达的眼睛就格外发亮。朱迪简单地向布伦达谈了她来费尔波特的任务,但始终未提人名和事实。
  “伪造的可转让银行汇票正在大都市地区的广大市场上流通,”朱迪笼统地说,“银行方面不愿谈这一问题,因为他们恐怕损害消费者的信任,他们宁愿损失现金而不愿冒引起骚动的风险。我们正在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追查……”
  布伦达只是点头,并没有认真听。这是她的一身孩子气的妹妹在说话。生活变化得这样快,近来她们一直没有足够的时间互相了解,互相欣赏。布伦达笑了。从朱迪那可爱的举止,烂漫的热情,表面的温柔和风度后面,布伦达已经瞥见了她燧石般的强硬。
  “我的小妹,一位调查员,一位秘密侦探。真有趣。过去,你总是爱动感情,时常眼泪汪汪。你小时候是那样的害羞,进教室的时候,你紧贴着墙走,生怕别人注意你。”
  “小时候的印记顽固得很,我现在还是爱动感情。不过我已经学会了大胆地说话,表现内心的快乐甚至偶然发发牢骚。我对自己很严厉,但我仍然觉得我的感情太内向,不能更多地表露出来。”
  布伦达向前倾倾身,把手放在朱迪的膝盖上,说;“这叫作成熟,妹妹。”
  “对,也叫老练。当我失去耐性的时候,我并没有损害任何人,而只是损害了我自己。”
  吃过茶以后,布伦达提到了辛迪遭受的心灵创伤和病情恢复的详细情况。“朱迪,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早晨辛迪的表情,还有她说的话……‘爸爸,爸爸:是他杀死了我的洋娃娃:’”布伦达哆嗦起来,朱迪的心一下子飞向了她姐姐。
  她感到谈起辛迪,就象是碰一根擦伤了的神经。
  “没有灵丹妙药,”布伦达说,”我们每次都花一天时间,”她擦掉一滴就要流出的眼泪,“它只能靠爱和感情去医治。”
  “治起来容易吗?”朱迪问。
  “不,很困难。”布伦达断然说。
  “朱迪,伤害心灵……那是极可怕的事情……特别是当伤害的是你的……”她没把话说完。布伦达低头看着地板。
  朱迪以为布伦达要哭了,但是,这种情绪马上消失了,它被一口清茶压住。当布伦达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浮现出笑容。“我一定要记住。你动身离开之前,一定要查出根底。”
  两姐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长时间默默无言地坐在沙发椅上。
  朱迪谢绝了午餐,也没有答应使用姐姐家的客房。她说,“邦德一邦德”公司要她在旅馆工作,她还要在旅馆等皮特·邦德的电话。她说她急切地想见到吉姆,但是没有太多的机会。她不想介人邓普西的事。
  朱达正要起身回旅馆,辛迪从小睡中醒来,她走下楼梯,进了客厅。看到辛迪苍白虚弱的面容,朱迪的心跳了起来。这孩子直愣愣地凝视着,瞪大了眼晴,眼球四周都露出了白色。于是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不确定的沉默。
  布伦达跳起来拉住了辛迪的手。
  “辛迪,亲爱的,记得朱迪姨姨吧?”
  辛迪茫然地凝视着。
  朱边走到小姑娘跟前,跪在地毯上,一边说话,一边仔细观察辛迪的眼睛。“我给你带了一件礼物,”说着她解开一个包,把那个已经打开的盒子送给了辛迫。
  “这是从夏威夷带来的,是‘卡美哈美哈国王’娃娃,送给你的。”
  她看到孩子的眼睛变大了,流露出一种相当难以揣摩的表情。在可怕的一刹那间,朱迪以为辛迪想转身跑出房间去。
  一滴泪水沿着小姑娘的脸颊淌下,她哭了。她把玩具娃娃抱在胸前,泪水突然停住了。就象它们流出时那么突然。
  辛迪想试着说话,声音非常低,朱迪使劲听才能听见。
  辛迪只说了一句;“谢谢你,朱迪姨姨。”
  两姐妹的眼睛都模糊了。她们互相挽着胳膊出了房间,向梅塞德斯走去。
  布伦达轻声说:“谢谢,妹妹。这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小汽车开动了,朱迪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小姑娘的轮廓,她紧紧地抱着玩具娃娃,脸上挂着笑意。
  满载联邦特工人员的专机于下午3时35分飞抵布里奇波特机场。詹姆斯·撒切尔指挥下的3名财政部特工中途搭上了一辆地方特工的汽车。汽车沿着高速公路飞快地向斯坦福的谢拉顿汽车旅馆驶去。他们将立即着手调查罗克的伪造钞票活动。
  鲍怕·德林格领导下的4名联邦调查局特工分乘两辆出租汽车驶向布里奇波特市度假旅馆,萨姆·格雷迪在此迎接他们,他向他们简要介绍了全部7起谋杀案的情况。格雷迪建议德林格的小队独立进行有关沃勒法官和本森参议员妻子的谋杀调查。这两起谋杀都属于联邦管辖范围。格雷迪将负责同费尔波特警察局和康涅狄格州警察局联络。他的地方警察将继续同他和邓普西一道工作。
  格雷迪和德林格是老朋友了。鲍伯·德林格在联邦范围内是最自信、最受信任和最受赞扬的人。最初在联邦调查局供职时,德林格这个名字常常使他感到窘迫(注:德林格的英文Dillinger是玩具手枪的意思)。人们和他见面打招呼总是那句话’“最近抢劫什么银行没有?”但是这个名字却有其优越性,它能引起人们的注意。他的上司首先为这个名字发呆,然后就记住了它。结果,他们总是派他去执行特殊任务。
  ”玩具手枪”因为有不同寻常的才智,所以干得很出色。
  现在,他被认为是联邦调查局最好的侦探之一。他具有所有正常的才能,还有一种附加的本领,即瞬间直觉,那几乎是一种神精感应。他对谋杀案有灵敏的嗅觉。
  玛丽。本森谋杀案再次震惊了全美。费尔波特眼下已蒙受了7次谋杀案,在一周时间内每天发生一次。这场连续谋杀案已被认定是奥顿制造的,但奥顿是一个幽灵,他不可能被找到。尽管费尔波特警察局和四邻地区的警察、州警察和联邦调查局作了各种努力,但奥顿依然逍遥法外。甚至更为糟糕的是,奥顿还在杀人,而且是在杀名人。
  今天,6月8日,是费尔波特历史上的一个重大节日,本城将举行二百周年庆祝会。但是,玛丽·本森之死,一周来的连续谋杀案,混乱和挫折,已经使一切都改变了。局外人可以党察到这个城市居民的感情和情绪的微妙变化。一种弥漫全城的不祥气氛已经形成,而且还在进一步发展,实际上已经影响了每一个人。
  最初是忧虑。到了星期三,已经变成了一种恐惧,一种对于死亡的麻木的恐惧。星期四,恐惧发展成了歇斯底里,接近恐怖了。当把奥顿确认为其人时,过种歇斯底里的浪潮升到了顶峰。现在,歇斯底里正被怨恨所取代,人民正在对他们的警察和执法机构发怒,他们闹不明白,为什么警方当奥顿已被确认为其人时,还不能抓住他。
  接着,整个国家都到了疯狂的边缘。相对于费尔波特来说,奥顿正变成全国闻名的英雄,成为现代枪手,他的枪上有7道刻痕,这使他成了特殊人物。在电视屏幕上,奥顿为人们提供的娱乐超过了今年夏天一再重放的“科杰克和查利的天使”。奥顿博士现在有一批追随者,地下奥顿俱乐部正在形成。赌徒们已经开始在奥顿身上呼么喝六,看奥顿到底能制造多少谋杀案。赌奥顿能成功地制造13次谋杀案赌注已让至20:1。赌52次谋杀案赌注已让至1000:!”
  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奥顿只杀名人,普通人不必担忧。他们可以坐在场外打扇子,看热闹。奥顿是一出戏里的名星演员,这出戏一天天地演下去,它远比人们每天收看的电视肥皂剧刺激和富有活力。
  当人们明白了奥顿只杀重要人物之后,从费尔波特逃离的风潮慢慢开始平息,最终停了下来。许多背乡离井的人返回了家园。而名人,思想领袖,决策者,幕后策划者以及鼓动者们还在继续逃离。没有任何人,而只有奥顿知道下一个要杀谁。但是,人们正根据一周来有关奥顿行迹的记录研究他的活动方式和他凶恶的志趣,猜测他的下一个目标。
  邓普西又坐在办公桌前烦恼起来,但他不是为自己烦恼。他希望在任何时候和奥顿短兵相结地大干一场,并让奥顿选择武器,这是费尔波特,人们相信警察,而他使他们失望了。7场谋杀案,他应该被打屁股。“弗雷德”是尊敬的弗雷德里克斯牧师。真该死,他们本可以把奥顿堵在教堂里,告诉人们:“收场了!”从而逃脱指责。然后是罗科和本森。
  妈的,下一个会是谁呢?
  烦人的头疼每天都在加重。他又吞了三片阿斯匹林,用最后一点“弗莱斯卡”冲了下去。有人说,阿斯匹林刺激胃壁,能引起胃出血,胃灼热,呕吐,以及过敏性反应。如果奥顿的谋杀继续下去,这些疼痛他可能都得尝尝。
  他不得不在事后琢磨奥顿,每次谋杀案他都落后一步,他必须加快速度……必须抓住那个杀人的狗杂种。那位穿红衣的女士,奥顿的信使在哪儿呢?60%以上的重大犯罪都是通过告密者破获的。因为这种或那种原因,有人会妒忌、害怕或愤恨,这足以使他们说出能够引导警察逮捕凶手的信息。
  天哪,他开始模仿警官学校的语言来思考。上周内,他得到了不止一个有根有据的线索,但没有从普通市民那里得到一丝证据,尽管警方一再要求他们提供帮助。这样做毫无意义,这不符合正常的方式。
  奥顿忙忙碌碌地按照一天一个的速度杀人,但是没有人看到过他。曾有数百人次报告发现了奥顿,但没有一次是确实的。这就奇怪了,实在太奇怪了,不能不令人疑心。
  邓普西继续思考着。德马克看见了……他发誓是奥顿无情地砸了他一锤……看见他的时间仅有一两秒钟……蓝灰色的眼睛……永远不会忘记。但是一个化装大师……熟练地完成这种伪装只是几秒钟的事……可以偷偷地戴上一副隐形眼镜,使其引起人们注意。蓝灰色眼睛可能是人们能够记住的重要特征,就象大胡子或红头发那样……很容易卸装……
  眨眼的功夫,这些东西就可以消失,回到你的口袋里去,真是其妙无比。
  奥顿的那些众所周知的活动不断地在邓普西的脑子里浮现着。他必须理出头绪,必须找出一种线索,发现某种模式,抓住要害。他拿起一支铅笔,做了一份奥顿星期五的活动表,尽可能精确地估计了时间。
  邓普西检查了他的表,赞赏地吹起了口哨。表中包括了刹那间的时间选择。基督啊,假如某个下午,奥顿能在不到一个半小时内干完这一切,那么,上帝才知道这天的其他时间他在干什么。他可以把本城居民杀掉一半;即使这样,也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星期六,奥顿甚至更为活跃。邓普西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草草地记下了这些活动,包括奥顿给罗科打电话,把玛丽·本森的尸体靠在塑像上等。
  这位警长仔细看了看他作的表,这里有赖斯接到电话的精确时间,以及从那时起其他步骤的估计时间。奥顿实际上是按照一个紧凑的时间表行动的。邓普西已经听了这盘录音磁带,谁都会发誓那是罗科在说话。
  奥顿在罗科的汽车里扔下了20万美元,这是为什么?一个正直的谋杀者?这不合情理。大多数谋杀者是为钱而杀人。
  负伤的黛安吉罗非同小可。想到此人邓普西就汗毛直竖。左撇子名气很大,是头等的杀手。你决不可能在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他永远也不会使得戴夫是毁灭性的人物。
  他显然有很大的流动性,即使在扔掉罗科的汽车后也是如此。他是怎么走动的?他自己的小汽车还停在车库里。有一件事偏离了计划,那就是奥顿对玛丽·本森的强奸。那是太冒险,太莽撞了。他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呢?
  奥顿是在塑像旁边往玛丽身上喷了漆,时间可能在黎明时分。草丛中红颜彩的污迹表明他曾空喷了一枪红漆。他显然使用过一件油布雨衣,有一片草完全被压倒了。
  邓普西心绪不宁,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同时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正在取得进展,已经清除了一些杂乱的东西,疏通了脑筋。
  由于把奥顿确认为谋杀者,其它任何调查都停止了,没有其它任何嫌疑分子。但是……假如他不是谋杀者呢?真正的杀人犯玩弄了多么高明的窘敌之策!
  高明,绝对高明!4天来没有人想到任何别的可能性。
  那不能不是奥顿,一切情况都表明是他。邓普西在心里列举了证据,那是打不破的铁征。但是,有某种令人烦恼不已的疑问,恰恰是假定那不是奥顿。又回到了一比一平,混淆不清了!噢,妈的!
  他在胡想什么呀?他们已经在4个不同的谋杀现场发现了奥顿的指纹。别忙,等一下,那是4副清晰可辨的指纹,连续4天每天一副。而且,每次都只能找到一处有用的指纹,4次谋杀案无一例外。连续4天有机会这样做实在叫人吃惊……而且,指纹全在小的、便于携带的东西上面,这样容易放置。
  没有别的指纹,甚至在奥顿不能不触摸到的地方也没有污迹或不完整的指印。所有的东西都擦干净了,现场太整洁,人为的意味太强了。
  假如是其他人留置了奥顿的指纹呢?聪明得狠毒……法庭承认了这些指纹陪审团确信了这些指纹……它们几乎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当律师们得知在犯罪现场发现了指纹时,一个个脸色苍白,只得以“精神错乱”为他们的当事人辩护了。
  邓普西激动了。他摇了摇头,从椅子里站起来,连续做了几个屈膝运动,然后走过大厅喝了点饮料,又去了趟厕所。下午迅速地消失了,时间到哪去了呢?简直说不清楚。
  他感觉浑身不舒服。他想在傍晚之前把该想的都想明白。
  法罗跟在邓普西后面进了男厕所,他们并排站在小便池边。邓普西惆怅地问法罗:“假如你想从某些东西上面提取某人的指纹,而又不让他发觉,你会怎么办?”
  “细心。非常的细心。”法罗笑了起来,但他很快发现是他一个人在笑。通过眼睛的余光,他看到了这位警长沉重而严肃的表情,于是马上接着说:“你可以长时期地收集那个人拿过的东西,直到你准备用时为止。”
  “收集火柴纸夹。甚至牙膏皮或扑克牌很容易,但收集碎冰锥就很难了。”
  邓普西竭力思考着法罗的想法。
  两人同时按下冲洗开关。把最后一滴尿弹进泡沫飞溅的水里,然后拉上裤链。他们并排站在洗手池旁继续谈论着。
  “你记得加利福尼亚州的一桩案子吗?在那桩案子中,一名无辜的男子因为指纹的证据被判了抢劫银行罪。这件事曾被广泛宜传。”
  “是的,我记得。我是从前些时候的《读者文摘》上读到的。”法罗百科全书般的记忆力和他阅读犯罪奇闻的业余癖好经常很有用处。“那是德帕尔马案件。在遭受抢劫的银行出纳员的装有网状屏障的房间里,有德帕尔马的指纹。据称案发时他在离现场17英里远的地方。13名目击者为他的自述作证,他说他从未到过这家银行可他还是被判有罪而锒铛入狱。”
  “无辜吗?”
  “对”“根据一副指纹判了罪?”
  “是的,其他任何情况都证明他无罪。”
  邓普西和汤姆擦干了手,一边沿着大厅走回警长办公室,一边继续谈论德帕尔马案件。
  “汤姆,我记得好象有人偷偷留置了那副指纹,我记得对吗?”
  “不完全是那样。警察从出纳员的房间里提取了一副指纹,一位指纹专家在法庭证实,那是德帕尔马的指纹。法庭当场出示物证,把这副潜指印同德帕尔马的指纹作了比较,结果它们完全相同。”
  “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德帕尔马是被人坑陷了。”
  “对,他是被人坑陷了。那个有经验的抢劫犯在证物上伪造了德帕尔马的指纹。”
  “怎么伪造的?”
  “相当简单。他首先静电复制了一份德帕尔马的指纹卡,然后用指纹胶带从卡片上取下德帕尔马的食指指印,再印到证物上。”
  “所以,移植指纹是可能的,我认为是这样。”
  “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汤姆提醒说,那种方法会留下调色剂屑粒……静电复印机中使用调色剂。调色剂屑粒与指纹撒粉大不相同。”
  邓普西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说“我记得。试验室现在正在复查奥顿的指纹。”
  当他们走进邓普西的办公室时,玛丽很得体地对他们微笑着说:“试验室的电话。”
  警长按下闪亮的按钮,一边听一边大声重复着电话里的谈话,让汤姆也听得见。
  “你说那些都是真实的指纹,不是复制的?没有调色剂屑粒的痕迹?不是移植的?它们是奥顿的指纹,这是一点问题没有的。是奥顿把那些指纹留置在那些东西上的。”
  邓普西看上去有点丧气。
  在海岸汽车旅行线上,从避风港沿黄金海岸一带只有三座大庄园,这里整天都有重大活动。挂着漂亮窗帘的黑色高级轿车来往穿梭于费尔波特和纽约市一家大使馆以及岛市格伦科夫的一家庄园之间。格伦科夫的这块地产显然是风水宝地,它已被租借出去,被“俄罗斯文化交流所”所占用。
  实际上,这里是俄国人在美国东部庞大的间谍网的神经中枢。大约60个搞颠覆活动的机构通过文化交流所这个掩护物向苏联提供情报。这个交流所还是苏联秘密警察克格勃在美国的司令部。当地居民都把它叫做“丑熊窝”。
  在这个熊窝里,俄罗斯文化交流所第一秘书奥利格·卡莫诺夫正在向由6名上校组成的精锐小组发布指示。
  “这个地方完全疯了,7天内7次谋杀案。在俄罗斯,我们不会遇到这样的麻烦。精神病患者受到严密的看管,奥顿的病很早就会被发现,现在可能正住在一家精神病院里,得到国家的有益的照管。”
  ”政治局第三书记今晚到达,他将在这里停留4天,然后于星期五在美国发表演讲。对他的每一活动,你们都要负责保护,不能出一点轧你们明白吗?他不能出一点事,你们的整个生命……明白我的意思吗?”
  六尊大脑袋同时点了下去。当他们低声说出“西伯利亚”一词的一刹那间,每一张脸上都现出恐惧的可怜相。
  克莫诺夫撸了一把他那浓密的大胡子,继续说:“第三书记是位人迷的水手,他可能要去海峡航海。我要你们周密地制定出保卫计划。我已经要求美国国务院保证他不受奥顿这个疯子的袭击,但象平常一样,我没有得到任何满意的答复。他们说警方正在采取一切可能采取的措施。真滑稽,他们连一个人也没抓起来。而在俄国,监狱里塞满了异端分子。这是疯狂,这种事只能发生在美国。这是一个极好的例证,由此可以看到,在一个国家,如果容许太多的自由结果会怎么样。”
  其中一个克格勃上校代表这个精选小组说:“您说得对,先生。没有象美国这样的地方。”
  天色已近黄昏,天空中火红的晚霞几乎完全消散,薄幕中还闪烁着落日的光亮,夜幕马上就要笼罩一切了。
  其人在越来越暗淡的暮色中站了一会儿,等候光亮消失。然后,他带上电话架线工使用的系索栓,还有一个小小的工具袋,径直走向竖立在水泥基座上的一根高高的桅杆,这是费尔波特游艇俱乐部的旗杆。少数几个比赛落伍的俱乐部成员还没有回家,他们有的呆在船台上他们的小船里,有的呆在俱乐部会所另一边的甲板上。
  没有一个人注意旗杆,他们错过了一个相当惊人的场面。
  其人把工具袋系在腰带上,迅速爬上了桅杆。这根桅杆原是国内战争时期一艘双桅船上的主桅,高52英尺,桅顶上还保留着原来的横桁,帆缆是现代化的光聚酯绳。在横桁的底部,其人在原先装配的重型滑轮组上装上了直径为9/16英寸的尼龙绳。他让绳的两端下垂到地面,然后检查一遍,确保桅杆高处的系索栓能够承受特别大的重量。
  这根尼龙绳有6000磅的强度。其人从工具袋里拿出一听润滑剂,然后慢慢地向下滑动,一边滑动一边在桅杆上大量涂抹润滑剂。滑到地面上后,他把罐子、沾满油污的手套和订底爬鞋装进了工具袋里。
  然后,他戴上一副干净手套,捡起一段12英尺长的尼龙绳,这是事先留出来的。这段绳子的另一端是一个椭圆形的铁环,另一端是一个机脚索。他把刚才的长尼龙绳打了结系在铁环上,知道铁环可以通过滑轮。由于用了索给,在适当的时候,他只需简单地拉一下,就可以从铁环上解开长尼龙绳。
  其人最后又看了一下旗杆,然后收拾好工具袋,消失在黑夜中。
  接着,其人去了芭芭拉那里。芭芭拉的台灯还亮着,她正穿着超短睡衣躺在床上。
  “嗨!宝贝儿。要早点睡觉了,是不是?”他温情地吻了她。
  芭芭拉放下了手里的小说。“我整天都疲惫不堪,一点儿劲也没有,我的腿的感觉象橡胶一样,我正在休息,肯定是那次远足造成的,我吃了不少苦。”
  “来,心肝儿,让我把你发动起来。”
  她昨天就注意到了,她的情夫正在从她身上获得活力,他耗尽了她的精力和抱负,她正迅速地变成一名爱的囚犯,变成一名她自己床上的不戴镣铐的囚犯。必须停下来……但是她不能……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其人还没有离开,芭芭拉已经呼呼大睡了。他在她的床头几上放了杯牛奶,吻了晚安,又为她盖好被单,然后摇了摇头。“芭比娃娃”休息了。
  贝利感到紧张不安。他平生从未撒过一句谎,也从来不必撒谎。昨天晚上他回答过法罗,对多孔透露的关于奇怪的钞票和烈性麻醉药的消息要守口如瓶。这不是谎话,但也不完全是真话。
  现在他正在隐藏证据,把两个抽过的蒂帕里洛烟蒂装进了口袋里。他脸上露出了喜色。也许他们最终不是什么证据,而仅仅是两个雪茄烟蒂,但他不能不对它们有所作用。
  这正在引起他良心上的不安。
  下午晚些时候、他在男厕所里撞上了赖斯。他知道赖斯是可以相信的,赖斯根本不抽雪茄烟。他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问赖斯:“奥顿抽烟吗?”
  “抽呀,怎么啦?”赖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贝利感觉到自己在内疚地发抖。
  “我只是感到疑惑。他抽什么烟?”
  “蒂帕里洛。怎么啦?”
  当听到“蒂帕里洛”一词时,贝利感到浑身都发紧了。
  他感到赖斯在紧紧地盯视着他,想知道他在藏什么东西。他向旁边瞥了赖斯一眼,这个金发小伙子正忙着梳头,全神贯注于面前的镜子。
  赖斯擦干了手,转身说道:“我们在奥顿卧室的烟灰缸里发现了两颗烟蒂,想看看吗?”
  贝利点了点头,跟着赖斯去了。
  走在路上,赖斯解释说:“有时候,辨别牙痕比辨别指纹容易,得到准确的牙痕记录也不难,牙医那里有。”
  赖斯打开一个档案柜,拿出一个马尼拉纸小信封,把里面的两颗蒂帕里洛抖在一个玻璃托盘上。
  “我们所以对这些烟蒂感兴趣,是因为软塑料上面有牙痕,在显微镜下面它们才能真正显示出来。”
  他用小镊子把一颗烟蒂夹到玻璃片上,然后放在显微镜下。“凑近看看,你会发现塑料过滤嘴被嚼得很厉害,它们被嚼坏了,已经变了形,边都咬碎了。”
  贝利通过接目镜观察了一下,说:“表现出极度的紧张情绪。”
  “对,我们知道。”
  贝利从口袋里掏出卷作一团的棉纸,递给赖斯。“你想不想拿这两颗烟蒂同刚才的比较一下呢?”
  赖斯瞪大了眼睛,问道:“在哪儿……”但自己又问了口。
  贝利看着这位金发小伙子在显微镜下研究起这两颗烟蒂来,他把它们同在奥顿家发现的烟蒂作了比较。赖斯轻轻地吹起了口哨。
  “这上面有同一个疯子嚼过的牙痕,和刚才那两个完全一致。”他看了看贝利,接着说:“州警察局在贝塞尼有一个研究室,研究室同一位法医牙科专家有联系。”赖斯微笑着继续说:“一位牙科专家。我希望今天就把这些烟蒂送过去,以便证明我没说错。”
  贝利点了点头,总算缓过了一口大气,真所谓“唯诚实乃为上策”。
  “我在树林附近那尊雕像旁边标出了我发现烟蒂的确切位置,”贝利犹豫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我的朋友当中抽这种一烟的人太多了,这是流行蒂帕里洛的国度。我是在拿预感作游戏”“这是除指纹之外少有的几种线索之一,”赖斯说,“这是很重要的证据。”
  他用镊子把贝利拿来的这两颗烟蒂放进了另外一个信封里,在外面草草地写上了说朋。他把手搭在贝利的肩上,会意地使了个眼色,说:“格斯,我的好伙计,带我去看看我的试验室的人今天早上捡到烟蒂的确切地点吧。这事不必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贝利感激地看着赖斯说:“你准备好我们就走。”说完他离开了办公室。
  赖斯心里直乐。真见鬼,甚至贝利身上也有几分爽快劲儿了,老格斯并不象他想象的那样古板。
  吉姆和布伦达在家里默默地吃了饭。没有见到朱迪,他感到很失望。他迫切希望更多地了解朱迪调查诈骗案的情况,希望知道她大概要揭露什么东西。他想抽时间帮助她。
  他们上床睡觉时,差不多已经11点了。吉姆把早晨的许诺忘得一干二净,躺下就睡熟了。布伦达知道他已经精疲力竭了。
  艾丽丝断定眼下已经到了她实行新的屈从策略的时候。
  斯派克和艾丽丝将成为私生活方面非常随便的夫妻。好小子,瞧着吧,她将变得富于性感而随叫随应的卧室淫妇,他要什么她就给什么,而且花样会越来越多。她感到迷惑不解,,一个人怎么能吊死在枝形吊灯上?不管怎么说,斯派克是她的男人。
  在只放了一点麝香精的热肥皂水浴缸里洗完澡后,她对着落地长镜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肚皮稍微有点大,她使劲收了收腹,但马上又鼓出来了。该死!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锻炼能解决问题。她侧转身体,吸了口气……算不上超级名星,但有相当优美的资质。总的来说,她看上去还不错。
  她擦干身子,扑了爽身粉。为了造成一丝不挂的随便感觉她挑选了一件最有诱惑力的桃红色的睡衣。她等待着,她翻阅着《性的乐趣》,寻找取悦他的新技巧。她的心跳加快了,实际上,是这种念头激起了她的兴奋。
  客厅里的钟敲响了下午7点,8点,9点,10点,随后又敲了11点。她放下了书,兴奋早就烟消云散了。
  11点半,车道的门砰地响了一声。她愤怒已极,足可以向他喊叫起来。假如是昨天,她会喊叫的。今晚却不,今晚她成了“妖妇”艾丽丝。
  斯派克莽莽撞撞地进了屋。“嗨,亲爱的,真抱歉,我回来晚了。这是非常不愉快地一周。”
  “你想吃晚饭吗,我的心肝儿?我给你留了块牛排,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她开始用温柔的讨好的语调说话了。
  “不用了,谢谢,我和伙计们一块吃了晚餐。你母亲好吗?
  你不觉得气味好闻吗?
  不到30秒钟时间,斯派克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新鲜气息。艾丽丝身上散发着异乎寻常的香味,她看上去是这样的容光焕发,这样的真诚,这样的温柔,这样的随和。微妙的圈套已经发挥作用,他差不多是把她拖进了卧室。他撕下自己的衣服,也许,他毕竟在外面和男人们一起呆的时间太长了。
  他完全陶醉在她身上,她以最佳状态配合着他。假如她在飞,他就是在绕轨道运行。这是完全彻底的爱事。
  “心肝儿,我们省着点明天来吧。”她附在他耳边说着喃喃情话,然后使劲咬了他一口。
  斯派克终于听了艾丽丝的话,他咧嘴一乐,热烈地吻了她,然后跳下床去,进了洗澡间。淋浴喷头在哗哗地流着,斯派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真是太妙了,宝贝儿。今天上午我们算交待了。你想喝啤酒吗?”
  她勉强笑笑,摇了摇头。
  斯派克关上淋浴,擦干身子,然后下了楼。躺下睡觉时,她心想,他是怎么回事?简直让人抵挡不住。我也许最好和另外一两个女人分享他,他对我一个人来说显得太多了。
  夜深了,其人还坐在私室里,妻子已在楼上人睡了。对他来说,这是漫长的刺激的一天。他拿出笔记本,用黑色铅笔划掉了玛丽·本森,参议员的妻子,黑桃7,他的谋杀名单上的第8个名子。
  昨晚整整一夜,玛丽一直呆在其人小汽车的后行李箱里,而发动机一直在工作。早晨4点钟,他悄悄下了床,把汽车开进了中学校园。在二百周年纪念雕像旁边,他把玛丽·本森四肢伸开放在一块大益布上,用一支便携式喷漆枪在她身上喷洒了速干油彩。
  甚至在死后,她仍然很吸引人,几乎可以激起性欲。当她的尸体靠在塑像上时,他曾一度现出蠢态。他把一件油漆工穿的旧工作服和一副手套都粘满了油彩,这两件东西现在仍和大盖布一起装在一个提包里,细心地藏在他的武器库后面。一旦有机会,他就会把它们投进本市的火葬炉里。
  在回家路上,他特别担心碰上送报人,但没有碰上。侥幸的是,星期天早晨送报人比平时晚一两个小时送报。
  其人又悄悄地溜回了床上。他用肘部碰了碰妻子,然后又蒙头睡了两个小时。
  已经有7次谋杀按计划实施了,不过还有44次没有完成。计划是完美的。不错,有几个人选需要调整,但是还没有一个成为障碍。警察仍然在忙得团团转。
  他们使他想起了马戏场中的大象。他们来回地转圈,每只象都用自己的身体托住前面的象尾巴。他是马戏团导演。大象越跑越快,而且都在适当的位置上奔跑。警察们被弄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差不多该让他们停止转圈了,应该驱使他们去进行另一场盲目的追踪,要不然观众就会厌倦了。明天,他要看着他们去爬涂满油脂的旗杆。
  今晚早些时候,他已经拨了一个冤鬼家里的电话号码。
  在打电话之前,他反复考虑到底是用斯派克·布里格斯的声音还是用吉姆·邓普西的。最后,他决定用那位警长的。那个蠢驴他必须确保预期的牺牲者上钩,他就象教父那样,向冤鬼提出一个无法拒绝的建议。
  “哎呀,玛丽!你好吗?我是吉姆·邓普西。约翰在家吗?”
  从话筒里,其人能够听到玛丽向旁边大声说话的声音:
  亲爱的,是吉姆·邓普西,找你的。”
  其人笑了。
  嗨,约翰,祝贺你呀。太遗憾了,我没看到你今天荣获优胜。听说你险胜了内德……瞎说,你赢得合情合理,你的技术已经提高了。你一直在一步步逼近成功。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下个月要举行全国游艇大赛,我本想早点邀请你,但一直太忙。我们三个人参加,你,布里格斯和我。今天上午我们能花几分钟时间碰碰头吗?7点半怎么样?不耽误你8点10分的事。俱乐部见。我们大家都会感到吃惊的。太好了!7点半见!另外,戴上你的会长帽。”
  明天是“绕柱吊环戏日。”他将使世人震惊,他将馈赠他们一场奇观;一次谋杀,两具死尸。是打出王牌的时候了,是翻开“A”牌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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