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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汽车大奖赛



  太阳一爬上那钻石般明朗的天空,人们便已感觉到这一天中潜伏着即将释放出来的热气。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天气便会热得像火烧似的。邦德想,像这种天气,最好待在阴凉处,一边啜饮着冰镇饮料,一边懒洋洋地同一位谈笑风生的人——最好是位女士——一起聊天来消磨时光。
  多年以前,他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利用短时间小睡来提高休息效率,因此,夜里并没有多睡。检查绅宝车就花了整整一个小时。那帮家伙在赛车时肯定会玩花样的,不过,007的涡轮发动机绅宝车里也藏有不少机关,但他还是不能大意,必须步步谨慎。绅宝车必须能做到万无一失。不管瓦尔特·卢克索尔驾驶的那辆赛车马力如何强劲,邦德相信它是比不过绅宝的。
  只要启动涡轮增压器,一辆正常的绅宝900轿车可以轻易地达到每小时125公里的经济巡航速度。另外,法规禁止商品化轿车超过这种极限速度,涡轮增压器本身通常也会将车速控制在每小时125公里的范围之内。但只要加大油门,开足马力,再加上特殊的赛车转换装置,他的绅宝就可以发挥出真正卓越的性能。
  事实上,邦德知道世界各国警察机关就有使用这种涡轮发动机汽车的。一位高级警官曾经说过,“假如不能超过一般商品化汽车,涡轮发动机汽车还有什么用?”
  邦德本人在自己的汽车装上新式注水系统后就曾创造过超过每小时180英里的行车记录,今天自然更没有理由不跑出这样的速度了。他不怕车速太快会引起轮胎爆炸,就算有颗子弹正好打中轮胎他也不怕,因为他的特制汽车用的是米歇林Antoporteur轮胎。这种轮胎表面看起来与标准型普通轮胎没有什么差别,但却是汽车业中对外保密的尖端产品。
  没有问题,邦德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驾驶开足了空调的银兽沿着赛车场外围的小道缓缓移动。
  马科斯·俾斯马克与宁娜和赛达一起出现在大看台前面。大看台上已有四分之三的地方挤满了人,俾斯马克手下的工作人员显然都被集合起来——或者说被逼出来——充当这种特殊场合的观众。
  他将绅宝车开上通向检修加油站的岔道,然后在俾斯马克等人身边停下来。瓦尔特·卢克索尔和那辆谢尔比-美利坚赛车还未见踪影。
  “詹姆斯,你看起来还真像个赛车手。”宁娜·俾斯马克的微笑热情而自然,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她的面颊。本来,他觉得这还不够,可这时他已注意到赛达·莱特的一双美目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早上好,赛达,”他一边笑呵呵地打着招呼,一边去吻她的两边面颊,还笑着说:“吻两下,求好运。”
  为了使自己凉爽舒适,邦德只穿了在斯普林菲尔德买来的一套浅色红兰相间的运动服,除此之处,再没穿其他衣服了。虽然车内有空调,他知道坐在方向盘后驾车还是很热的,特别是在瓦尔特·卢克索尔紧逼他的时候。
  “詹姆斯,我希望你夜里睡了个好觉。”俾斯马克带着他那惯常的嘻嘻哈哈的神气大喊大叫,同时还用力在邦德背上拍了一巴掌,拍得他背上隐隐作痛。
  “啊,是呀,就像俗谚所说的,睡得像猪似的。”邦德直视着俾斯马克的脸,前晚那种紧张的神情已经不见踪影了。
  “詹姆斯,正式比赛前,你要不要试几圈?从这儿看起来好像很容易,但我可以告诉你,远处那边的弯路实在是很令人头疼的。我知道,因为跑道是我修的。”
  邦德望着加油站的汽油加油泵点了点头。“好啊,我就开车跑两圈,熟悉一下跑道。然后再加点汽油和润滑油,行吗?”
  “詹姆斯,我们已经安排了一大帮人为你服务。”俾斯马克指了指五名身穿工作服的工人。“一流货色。你要不要将备用轮胎取出来,以备更换?我们已准备了一切所需物品,任你取用。”
  “我自己会想办法。跑十圈,对吗?”
  “对,别忘了,你需要帮助的话,服务人员就在那儿。万一出了什么大问题,我们还有赛车专家随时听用。”
  邦德是否从俾斯马克的语气中察觉出了一点什么?他是否已露出一只马脚?他似乎期待着出点什么问题?无论如何,只好走着瞧了。这次比赛的最终结果可能要取决于驾车人的本领而不是汽车的性能。
  邦德朝众人点了点头,又朝赛达眨了眨眼睛,然后便钻进绅宝车,戴上手套,调整好太阳镜。
  邦德一边将汽车慢慢开上起跑线,一边迅速对各种仪表作了最后一次目光扫描检查。他心中盘算着:为讨个吉利,还是跑上两圈。第一圈跑慢些,尽可能将时速控制在70英里左右;第二圈跑快一些,让时速接近100英里,但不能再快了。必须先将手中的王牌隐藏好,到关键时刻再甩出来。想到这儿,邦德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将变速杆调到第一挡,然后放开手刹开动汽车。接着,为了增加速度,他又将变速杆换到第四档,计速表的指针指到50,又加大马力,使转速表指针达到3000,启动涡轮发动机,发出令人欣慰的响声,时速达到70英里。
  跑第一圈的时候,邦德没有将变速杆升到第五挡。他没让汽车全速奔驰。想以较慢的速度行车以熟悉跑道的地形特征。
  从起跑线到远处的弯曲路段之间足足有两英里半直路,一到弯曲路段,汽车和开车的人都会感觉出来。从远处看,跑道只是变窄了一些,接着是一个悠长的S形转弯,等来到S形弯道的最后一道弯时,邦德才发现弯道尽头还有一个隆起的陡坡,形状像一座小拱桥。
  弯道其实例并不怎么难行,即使保持60英里时速过弯道也不成问题,只需快速地向左、向右……再向左、再向右拧动方向盘就行了。绅宝车的弯曲形阻流板和车身的重量使汽车稳稳地趴在跑道上,绝无越轨之虞。等汽车开到那个凸坡上时,邦德才真正觉出了危险。
  汽车正以60英里的时速越过最后一道弯时,突然遇上了凸坡,越过坡顶时,汽车四轮腾空飞了起来。要使飞速旋转的车轮从空中下落、与碎石路面摩擦时不滑出跑道,就必须将注意力高度集中。
  过了那个凸坡之后,邦德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这时才意识到真正全速奔驰时过这个坡会有多危险。汽车开出弯道,又进入了一英里长的直道,但前方又出现了那个更危险的直角转弯。
  他继续保持70英里的时速,几乎是到了最后关头才换挡减速,换成三挡的速度转弯,但仍然保持原来的马力不变,以确保汽车不向外滑。绅宝车又一次显露了自己不凡的身手。邦德总是说这辆绅宝车高速转弯时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往路上拉一样。当压力真正发生作用时,你会感觉到车身尾部被通过弯曲的扰流板的高速气流压按住了。
  他驶出弯道时计速表的指针仍然指着70。前面又有半英里的直路,他本来可以再次提高速度,但邦德抵住了诱惑,仍然保持四挡70英里的时速,到了那个之字形转弯处才换成二挡,将时速猛降至50英里。
  这个之字形转弯确实危险异常。邦德心里想,按理他该多花点时间来练习。你确实得费很大劲猛扭方向盘,整个弯曲路段都得低速行车,直到完全过了这个之字形弯道,方能将变速杆重新升回第四档,时速渐渐提高到70英里。就这样,还得万分小心才行。
  剩下来的一段路程就比较容易了:三英里左右的直道后接着来一个平缓的右转弯,接着又是一英里半的直道,后面再一个右转弯,接着进入最后一英里的直道回到起跑线。
  邦德很快发现,最后一个弯道还带着一点欺骗性。远处看很平缓,车一开进去,却发现转弯猛然变急了。不过,总的说来,他还可以应付自如。跑第一圈时,他在急转弯处将速度换成三挡,跑道变直后又升回原先的四挡。现在展现在面前的是长长的一条如带的直路,经过看台,到达弯曲路段前还有三英里的平坦大道。
  距离看台还有一英里时,邦德将变速杆调到五挡,开始加速。大看台变成一团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这时他的时速已经达到了100英里。他继续保持这个速度,直到距离弯路只有半英里时才减速。
  他以90英里的时速进入平缓的弯道,最后一道弯降到70英里,冲上那个隆起的凸坡时他也没来得及减速,计速表上的指针仍在接近70的刻度上晃动。绅宝车从凸坡顶上腾空而起,如一支离弦之箭笔直向前飞去。邦德全神贯注地准备着应付车轮着地的撞击。幸而汽车下落时四轮同时着地,邦德及时调整方向盘,防止车轮向侧边打滑。
  时速又慢慢升到100英里,为给自己留下足够的转弯余地,邦德将汽车移向右边。他决定孤注一掷,以80英里的时速转过那个危险的直角急弯,依靠车身的重量、轮胎和阻流板的作用来稳住车子。
  整个转弯过程中,仪表平视显示器上显示的数字和指针一点没有下降,一直保持着80的水平,只是邦德自己的身体向右边倾斜着,车轮微微向左偏了一些。
  没有问题,以80英里的时速越过那个直角急弯完全能做到,只要方向把握得好,也许连100英里的时速都没问题。
  通过那个之字形弯道就没这么容易了。到了这儿,就必须换挡减速了,还要反反复复地刹车,加速,再刹车,再加速,出了弯道后,再加大马力。
  还剩下最后两道弯了,绅宝车以90英里的时速毫无困难地越过第一道弯,过第二道急弯时,车速下降了一挡。
  进入最后一段直道时,汽车的时速仍保持着90英里的水平。他慢慢地将车速一步一步地降低,直到看到大看台和加油站仿佛在向他漂移过来。车速降到50,30,20…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透过挡风玻璃,他看见俾斯马克的脸上掠过一丝忧虑的神色。瓦尔特·卢克索尔此时已经出现在那穿着一身印有“俾斯马克”标志的赛车服。他根本没有注意邦德,只顾忙着同服务人员一道对那辆银灰色谢尔比-美利坚赛车作最后的检查。
  邦德在座位上待了一会儿,一边看着将自己的汽车较量的那辆赛车,一边极力回忆自己所了解的有关该车的一切情况。
  赛车型福特野马轿车曾经大出风头:在1964年的环法汽车大奖赛中包揽了轿车组的冠、亚军,它的许多不同型号都在赛场上表现出了优良的性能。属于野马GT350型的谢尔比-美利坚轿车的斜背式车身线条十分优美,这一点与老型号一样,而其明显的外部变化,是机罩上有了一个大通气口,后轮上也有一些小气孔。老型号一般在机罩周围采用玻璃纤维结构,发动机和变速器有多种可能的组合形式,还有为防止普通野马车的悬架转弯时可能发生的摇晃而必备的特殊固定装置。
  根据自己所能回忆起来的情况,邦德认为这种车型的车身重量轻于老式野马车,但时速却能超过130英里。此时他透过绅宝车的挡风玻璃所看见的这辆车,乍看起来像是一辆老式野马,但仔细一看,便越来越拿不准了。其车身看起来十分坚固,他想一定是很厚的钢板制成的。它像一辆谢尔比-美利坚,但只是车身外形相似而已。这辆车的轮胎一看便知是加厚耐压型的,即使其本意只是为了增加高速行驶时的耐压性能,邦德还是希望能揭开引擎盖看看里面的发动机。俾斯马克这种人不大可能会拿一辆只是经过改装加大了马力的普通汽车同一辆绅宝涡轮发动机汽车进行较量的。不管那引擎盖下面隐藏着的是一部什么样的发动机,几乎可以断定,它会像邦德自己的汽车一样,采用涡轮增压器来增压的。
  邦德从座位上跳下来,快步朝那辆汽车走过去,走到离汽车只有几步远时高声打招呼,以引起卢克索尔的注意。
  俾斯马克突然以敏捷得出人意料的脚步走过来,想拦住邦德,不让他挨近汽车。他的目的虽然最终达到了,但邦德还是抢在他挺身拦住之前伸手摸了一下引擎盖。根据掌心的感觉,邦德判断出那确实是耐压钢板制成的。另外,邦德抢着按了按减震悬架,感觉也很坚固。
  “祝你好运,瓦尔特——”邦德刚一开口,俾斯马克便拦了上来,用手抓住他的胳膊往旁边拉。邦德脸一沉,做出生气的模样。“我只不过想祝瓦尔特交好运而已。”
  “詹姆斯,瓦尔特在比赛前不喜欢有人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俾斯马克粗暴地吼道,“请记住,他可是个行家老手。”
  “马科斯,这可是一场友谊赛,只不过我们给它加了一大笔赌注而已。”尽管内心深处已开始产生忧虑,邦德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很冷静。
  俾斯马克也许有一辆高性能的汽车,但他不可能知道邦德的绅宝车加装了新的注水系统和助推器。不过,对于卢克索尔,邦德就不敢有丝毫的怀疑了。他的对手是一个真正的赛车行家,而且占优势的是,他对俾斯马克赛车跑道了如指掌。
  “好吧,马科斯,请代我向你那位行家转达一句话,就说我希望能公平竞赛,能者获胜。就这句话。现在,我可以为绅宝加点油吗?”
  俾斯马克漠然地望着他,那种神态显得阴毒凶恶,眼里一片空白,嘴角阴沉下垂——全然不见平时那个嘻嘻哈哈的滑稽演员的影子。邦德心底不禁冒出一阵凉气:他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这种表情他太熟悉了,那是职业杀手脸上所应有的那种冷漠表情,一个签约杀手执行任务前脸上就会露出那种表情。
  这种表情刚一闪现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俾斯马克脸上又堆满了笑容。“詹姆斯,这些事情我的弟兄们会为你做的。”
  “不用麻烦了,谢谢你。”邦德宁愿自己动手处理一切——加汽油、润滑油、水和冷却剂。
  给汽车做最后的检查花了大约二十分钟,检查完毕后,邦德向俾斯马克那边走去。俾斯马克此时正亲切地同宁娜和赛达二人闲谈。
  “我已准备好啦。”邦德面朝三人宣布道。
  一阵沉默过后,俾斯马克点了点头。“是否请你过来抽个签,以决定起跑位置……”
  “啊……”邦德哈哈大笑。“我们还是和气一点吧,就在这儿扔硬币决定就行了。我相信瓦尔特不会在意,你——”
  “詹姆斯,”俾斯马克轻声细语地说。邦德察觉出了威胁?是不是他自己过于紧张,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詹姆斯,你必须了解瓦尔特的性格。他在这件事上是十分认真的。我去看看他准备好了没有。”
  有了单独同两个女人在一起的机会,邦德却根本没有聊天的心思。“女士们,我要告辞了,”他带着胜利的笑容说,“比赛结束后再见。”
  “看在上帝份上,邦德,千万要小心。”赛达陪他走了一会儿,悄声叮嘱他。“那帮混蛋想害死你。请听我一言:别冒险,那样不值得。”
  “请放心。”邦德笑嘻嘻地挥手同她再见,一转身,看到俾斯马克和卢克索尔正迎面走过来。
  卢克索尔举止十分得体。两人握手,互祝一句“能者获胜”,然后掷硬币决定起跑位置。邦德输了,卢克索尔得到了靠右侧的内圈车道。
  俾斯马克以诵诗的声调庄严宣布道:“这场比赛要环绕跑道跑足十圈。你们所跑的圈数将在加油站附近举牌标示出来,瓦尔特的用红色,詹姆斯,你的圈数用蓝色标示。我担任总指挥,你们都要听我指挥。你们先在起跑线上各就各位,然后关掉发动机。我将站在那边的发令台上举起信号旗。你们二位都要以竖起大拇指的手势表示能完全看清我的动作。然后,我将挥动信号旗划一个圆弧,你们就发动引擎。待你们二人都已准备就绪,就再一次竖起大拇指。然后,我举起信号旗,从十倒数到零并随即向下挥动信号旗,你们就可以开动汽车了。信号旗要等到获胜的车子跑完第十圈并通过发令台时才会再一次向下挥动。听明白了吗?”
  邦德驾着绅宝慢慢开向起跑点。已经没有时间再考虑策略了,于是,他的大脑先于车轮开始飞速运转。他还完全不清楚对手的底细,因此,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摸清同自己较量的人和车的实力。
  他希望对方从他那两圈试车中得出的印象是他的绅宝车已跑到了接近极限的速度。必须现在就想好对策,否则便没有取胜的希望了。
  当他驾着绅宝在起跑点上就位时,邦德作出了最后的决定。他要让卢克索尔至少在前五圈时领先,这样,自己便能获得以各种不同的速度熟悉跑道的宝贵经验,同时也可以趁机探探卢克索尔的底细,看他是否如自己所怀疑的能以真正危险的动作阻止超车。
  等到第六圈开始时,只要邦德的驾车技术比得过卢克索尔,绅宝车马力也能保持稳定的话,他便要开始超车了。一旦领先,邦德便可以开足马力,全速奔驰了。只要他不超越汽车和跑道的安全极限,提高一点冲刺速度,显然有可能同卢克索尔拉开至少半圈的距离,这一步至迟应于第八圈时完成。
  俾斯马克在看着他,邦德竖起大拇指,信号旗开始划圆弧。卢克索尔的汽车发动机怒吼一声点火发动了,其响声已表明其马力大于一般谢尔比-美利坚汽车的发动机。
  绅宝车静静地停在原地隆隆作响,邦德向周围扫了一眼,注意到两车之间的距离,同时也看到卢克索尔那双凹陷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正带着强烈的仇恨盯着他。
  邦德面向前方,打手势向俾斯马克发信号。
  信号旗举了起来,邦德将调速杆推到一挡,松开手闸,右脚踏到油门上。
  信号旗向下挥动了。
  那辆所谓的谢尔比-美利坚车尾一摆,闪电般离开起跑点绝尘而去。卢克索尔起跑的速度这样快,看来是想彻底击败他。开始加速的同时,邦德心里已意识到对手企图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拉开大段的距离。他使劲猛踩油门,启动涡轮增压器,眼看着计速表指针升起来了。
  卢克索尔大概已经达到100英里的速度奔驰于弯曲路段之前的那段直路上了。邦德继续加大马力,将调速杆推到第五挡,只听涡轮发动机像喷气机引擎一样发出呜呜轰鸣声,绅宝车时速已超过120英里,很快咬住了卢克索尔的斜坡形车屁股。
  两车之间只有几英尺的距离了,邦德不得不换档减速,保持100英里的时速紧随在卢克索尔后面。到达弯曲路段时,他看见卢克索尔的刹车灯在闪烁。邦德自己并没有使用刹车,他只是通过换挡减速,以较慢的速度开过弯曲路段。当卢克索尔似乎已飞到弯道尽头的凸坡上空时,他的计速表指针还指着70英里的刻度位置。
  邦德以略低于70英里的时速冲过凸坡时,双手被震得从方向盘上脱落下来。直待听到绅宝车坚实的车体在跑道上着地之后,他才升高调速挡,并用力踩踏油门。
  一百英里似乎是卢克索尔的安全极限时速,邦德也不再提高速度,一直紧跟在卢克索尔后面过了直角转弯。他让绅宝车亦步亦趋地跟着那辆谢尔比-美利坚——尽量靠右,紧贴跑道右侧边缘,突然听到后轮转向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邦德暗想,像这样来十次,轮胎可真要起火烧掉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汽车又驶入了之字形弯道。
  在这儿,卢克索尔显示出了独到的技巧——在急转弯处不停地使用刹车,但在前后转折点之间哪怕是很短的直道上,他也要加大马力疾驰。
  越过弯道进入下一段直道后,邦德才意识到他们通过之字形弯道时的车速至少在70至80英里之间。毫无疑问,卢克索尔不仅是个信心十足、技术娴熟的高手,而且意志也很坚强。然而,在这段长长的直道上,他却没有让他那辆银灰小汽车的时速超出100英里。
  来到最后两道弯中的第一道弯之前,邦德已经断定卢克索尔以一百英里左右的时速行车,可能保留着40,也许是50英里的余地,当需要时便可以在直道上发挥出来。
  这实在是一种高明的招术。在这条赛车道上赛车需要高速行车时能准确操作,思想要高度集中,手脚要不停地用动作。邦德自言自语道,用智慧打败他。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卢克索尔会将这种车速保持到最后三圈,也可能是最后四圈之时。他相信,到那时候,邦德人也累了,车也疲了,他便可以开足马力,全速冲刺了。
  他们闪电般地掠过大看台。邦德抬头一看,平视显示器上显示出的数字略大于100,卢克索尔微微领先。
  也许该改变策略,提前超车,不必等待了。不过,这一圈还是跟在他后面,等跑完再决定什么时候开始超车。
  当他们跑完第二圈,又一次从大看台旁边呼啸而过时,邦德已经开始冒汗了,但还是懒得使用刹车,依然手脚不停地用劲,靠换挡和踩油门控制车速。
  当汽车沿着直道向弯曲路段疾速奔驰时,邦德暗暗打定注意:这是个理想的路段。跑完第三圈后,他就要准备超车了。
  冲出第三圈最后一个弯道之后,绅宝与卢克索尔的车尾相距不足六英尺。看到卢克索尔的车略微向左边偏了一点,邦德心想,现在正是时候了。虽然右边空出的跑道宽度略嫌不足,但如果他遵守规则的话,卢克索尔就应该让邦德超过去。
  微微用力一拧方向盘,绅宝车便向右边斜滑过去,紧紧贴住了那辆谢尔比-美利坚。再向右一点。邦德看到车前轮简直擦着跑道边缘了,但他还是继续加大马力,推到五挡,并用力猛踏油门。涡轮增压器启动了,他感觉到了那股喷气机引擎般的巨大推力。绅宝车的车头一下子冲了出去,冲过了卢克索尔车身的一半距离,显然是准备要超车的。
  就在这时,邦德大惊失色地看到卢克索尔突然转向斜插过来拦住他的去路,同时还加快了车速,邦德不得不拼命使劲踩住刹车以免与那辆车侧面相撞。眨眼间,绅宝又落在了后面,失去了超车的机会。狗杂种!邦德怒吼着骂了一声。他换挡减速,通过弯曲路段之后又马上狠踩油门,追赶卢克索尔,直到直角转弯处时两辆汽车几乎粘在了一块儿。
  这一次,邦德感觉到巨大的惯性力量,绅宝车在转弯的最后关头控制不住地向左边打滑。这也并不奇怪,邦德抬头一看,平视显示器上显示的时速数字到了105,待他发现速度渐渐上升到125时,之字形转弯又到了眼前。
  邦德心里盘算着,等到了那一头的直道上再对付他,假如有必要,就将那个狗杂种挤出跑道,绅宝车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他们已经冲出了之字形弯道,卢克索尔还在继续加速,邦德寸步不让地做着超车准备。
  就在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事后,他知道自己提不出指控对方的证据,对方会一口咬定是涡轮发动机过热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起火的。然而,在事件发生的当时,他清清楚楚地亲眼看到了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卢克索尔将速度又稍稍加快了一点,朝前面开出了几英尺——至多不过三四英尺的样子。邦德自己的脚尖刚刚踏上绅宝的油门,突然清楚地看见有一件小东西从卢克索尔的后保险杠上掉下来。当时,他还以为卢克索尔遇到了麻烦,高速飞车的压力使得车尾的一个什么部件被震松掉了下来。及至听到绅宝车底下传来呼呼的声音,他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卢克索尔投下了一种引火物,碰着跑道的路面就会起火燃烧。
  事情发生后,邦德只知道突然间有一团火焰包围了汽车,包围了他,但很快又熄灭了。
  这时,他们正处在之字形弯道和倒数第二道弯之间的那段直道的中途。起初,詹姆斯·邦德还以为那个阴谋失败了。那团包围着汽车的大火转瞬即灭,也许是汽车速度太快,火焰被甩到了后边,没追上汽车。然而,紧接着他又一惊,车上的防火警报器响了起来,仪表板上的红灯也开始不停地闪烁。
  邦德给绅宝车装上的最新装置是格拉劳纳公司最近推出的杜格拉牌汽车防火灭火系统。这种装置相当先进,它的温度限制监测器时刻监测着发动机和车底部分,尤其是油箱附近部位的温度,其主机安装于绅宝车特大后行李箱中,有一个置于安全底座上的密封铬钢罐,里面装满高效的浓缩灭火剂——哈龙1211灭火剂。罐中伸出的喷射管分别通向发动机舱和底盘。
  当温度监测器发出明确的火警信号时,灭火器就会自动喷出灭火剂。同时,该系统也可以手动操作,通过压接仪表板的一个按钮来启动。火警报警灯和报警铃也都通过温度传感器的作用自动报警。
  这次事件中,因大火从底部燃起,包围了整个汽车,故无需邦德动手,灭火器早已自动运行起来了。
  的的确确,在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内,10公斤哈龙1211灭火剂自动喷射到绅宝车中,从车底直扫到发动机舱,顷刻间扑灭了大火,不留一点痕迹,因为哈龙灭火剂的特点就是对发动机机件、电线和人体不会造成损害,而且无腐蚀性,一旦火被扑灭,灭火剂很快就毫无残留地蒸发干净。
  邦德明白了发生的情况后,急忙换挡减速,以65英里的中速通过了下面的两道弯。直到进入那段长长的直道,驶过看台,知道赛车已进行到第五圈时,邦德才再次提高车速,看到汽车发动机的反应灵敏依旧,使他大觉欣慰。
  然而,卢克索尔此刻已遥遥领先了——领先足有两英里,正开始进入弯曲路段。邦德心里虽然怒火中烧,却极力保持着冷静。卢克索尔成心想将他烧死在赛车场上,满心指望那个引火装置能引爆绅宝车的油箱,也许还能同时将涡轮增压器一起引爆。
  邦德坐稳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盯向前方的跑道,一边加大马力,一边调高排挡。绅宝车怒吼着朝弯曲路段飞驰,速度超过100码并持续上升,直到平视器上的绿色显示数字达到130后才停止上升。
  进入弯曲路段后,邦德将车速减慢了一些,但仍然保持着以前没有达到过的高速度。绅宝车像起飞的飞机一样腾空而起,随后车尾又不落地蹦跳起来,几乎失去了控制。邦德拼命猛扭方向盘。这时,他眼里看到路边的树木突然转了方向,耳中听得汽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好容易将汽车稳住后,他将速度又稍稍提高一些,临近之字形转弯时才开始减慢。
  从这时起,追上为保持领先地位而正在全速奔驰的卢克索尔已不成问题了,只需在直道上加快速度就行了,还不必用上绅宝车的全速。
  又跑了两圈后,绅宝车终于迫近对手。越过起跑线进入第八圈时,绅宝车的车头已紧紧咬住卢克索尔的车尾。邦德开始寻找机会超车,左冲右突,越开越猛,而卢克索尔也不断地加大马力。
  邦德觉得卢克索尔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他逼得越紧,卢克索尔就越走向冒险。虽然他的驾驶动作依然无可挑剔,邦德的每一步超车行动都被他挡回,但车速似乎成了他的盲点。无论是过弯曲路段、直角转弯还是之字形转弯,他都以最接近安全极限的速度冒险闯关。
  第九圈了。这一圈跑完之后,还有一圈,整个比赛就结束了。大看台倒数第二次从他们身边闪过,邦德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若想赢得这场比赛,就得不惜一切地设法超车。
  办法很快想了出来,不过却是一种可能以灾难性结局告终的冒险办法,成功的希望只有千分之一。他们又一次滑过了弯曲路段,卢克索尔这一次过凸坡时放慢了车速,也许他终于耗尽锐气了吧。现在他们已临近那道十分凶险的直角转弯了。
  卢克索尔坐正身体,将汽车尽量靠右——车轮都挨着路边的草坪了——以便以100英里时速冲过这道危险的转弯。与他相距仅三英尺左右的邦德本人也将汽车调到了接近100的时速。
  卢克索尔进入弯道了。他继续靠右行驶,拼命抵抗着离心力的作用,在压力和车速将汽车推向左边之前尽量贴近右边跑道的边缘。当他开到弯道的最危险处时,汽车在角度、速度和扭转力的共同作用下开始向外滑移,他连忙去踩刹车,稍稍减慢了车速。
  邦德一直等待着的正是这个时刻:卢克索尔被离心力拉向左边之前被迫减速的那一秒钟,邦德抓住了这个最后的机会。
  绅宝车不再紧跟在卢克索尔的车尾后面,它突然向左斜冲过去。邦德注意观察方向盘的动向,发觉绅宝车左转幅度超过了自己的预期,赶忙将方向盘向右扭来进行修正。他知道这时如果刹住车轮的话,汽车就可能翻倒滚出跑道。
  绅宝车有些飘摆不定。突然有一瞬间,卢克索尔左边的路面空了出来。这一瞬间的工夫过后,卢克索尔的汽车就会被推到这块空地上,就像每次通过这个直角转弯处的情形一样。但也就在这一瞬间里,邦德感觉绅宝车停止飘摆,稳了下来。他猛踩了一下油门,绅宝车的气流偏导器推得车尾猛烈震动了一下,他的身子也由于汽车前进的冲力过大而往椅背上重重撞了一下。
  邦德几乎在出声地祈祷着,祈愿汽车不断升高的前进速度能克服任何继续向左打滑的危险,祈愿自己能够将绅宝车开进拐弯处而不至于擦着路边。涡轮增压器呜呜作响,噪音越来越大,达到了在一般情况下会引起爆炸的程度。
  不一会儿,这一切突然结束了。绅宝车从正在打滑的谢尔比-美利坚外侧冲了过去,这时平视显示器上的时速数字已接近140的水平。邦德调整方向,继续加大马力。
  邦德超车时,卢克索尔的车头差一点就擦着了绅宝车的车尾。有一会儿,绅宝车的后视镜似乎被另一辆车的低矮车体和挡风玻璃填满了。随后它被甩了几英尺远,当邦德减速准备进入之字形弯道时,卢克索尔又设法紧跟了上来,就好像两辆车用缆索连着了一样。然而,在驶过最后一道急弯后,邦德挂到第五挡,右脚稳稳地踏住油门。
  终于排除了拦路虎的绅宝车开始向前飞跃,在之字形转弯过后的直道上达到了150英里的时速,过最后的两个小弯时减慢了一些。而在最后一圈开始时,邦德放开了绅宝车的全速。在进入弯曲路段之前的直道上,他的时速曾一度达到175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数字,而在最后一段长长的直道上跑出的速度甚至更高一些。此时卢克索尔已被远远抛在了后面,落后至少三四英里。
  邦德直到接近最后两道拐弯处时才换挡减速。然后,他又以较慢的速度多跑了一圈,好让发动机慢慢停下来,自己也好调整一下身心的紧张状态。他看到俾斯马克在挥下有方格图案的信号旗,宣布邦德获胜时阴沉着脸,一副愠怒的模样。
  然而,当绅宝车最后向加油站滑行过去时,大看台上的人群尽管明知自己一方的赛车手输了,却仍然热烈地为邦德鼓掌欢呼,俾斯马克似乎也恢复了常态。“一场公平的竞赛,詹姆斯。一场公平而激烈的竞赛。你那辆汽车无疑是善跑的。”
  汗水淋淋的邦德没有马上答话,却回头去看紧跟在他后面滑进加油站的瓦尔特·卢克索尔——那具死骷髅的面孔此时看起来显得比平常更加阴森可怖。
  “我不知道有多么公平,马科斯,”邦德终于开口道,“假如那真是一辆改装的谢尔比-美利坚的话,我愿意吞下自己的运动服。至于那场焰表演……”
  “对了,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俾斯马克那张红扑扑的小孩脸上装出一副十分天真的模样。
  “我想一定是瓦尔特点了支烟,匆忙之中丢了根火柴。盼望拿到我的奖金,马科斯。一场了不起的比赛。现在,你若允许的话,我要……”他转身走回绅宝车旁边,那车子此刻自然需要一番护理。
  但俾斯马克跟着他后面走了过来。“詹姆斯,咱们今晚算帐——我指的是那笔钱。我要拿到版画。而在此之后,恐怕我的地主之谊也就算尽到头了。今晚晚餐定于七点三十分。请你七点钟赶到,这样我们吃饭前就可以完成结帐手续。你看好吗?”
  “很好。”
  “很抱歉,我必须请你们明天一早就离开。你知道,我们这里要开会……第一批人今晚就到了……”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开会的。”邦德半个身子钻进绅宝车里,正用力拉开引擎盖释放装置。
  仰斯马克犹豫了一下,既而大笑起来——不是那种爽朗的开怀大笑,而是一种低沉的神经质的苦笑。“说得对,说得对,的确如此。我不喜欢开会,实际上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我想这也就是我最终被迫放弃政治的原因。你知道不知道,我曾一度有过政治野心?”
  “不知道,但真的有,那也是正常的。”邦德撒了个谎。
  “这儿开会时,我一般总是躲得远远的。”俾斯马克仿佛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你知道,”他继续说道,“嗯,今晚到达的那些人都是些搞汽车专业的工程师。瓦尔特是这方面的行家。”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一种诡谲的笑容。“这一点,我猜想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知不知道,那辆仿谢尔比赛车是他亲手制造的?”
  “包括附加装置和其它一切在内?”邦德眉毛一扬。
  俾斯马克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仿佛这一切只是一个很有趣的笑话似的。邦德心里想,因为那部车我们两个都差点送命,而俾斯马克却觉得有趣。
  那个胖得像头熊似的男人笑声一停,紧接着又说道:“唔,由于那些人都是些工程师而且……嗯,明天上午将由瓦尔特给他们作报告,讲的是一些有关机械方面的高深理论,具体内容我也不清楚。为了讨他欢喜,我也稀里糊涂地答应到场出席这次会议。所以,我就不能对你和赛达多尽东道之礼了。”
  邦德点了点头。“没关系,马科斯,我们明早就走。”说完,他又转身摆弄他的汽车去了。
  “请自己动手从野餐席上拿东西吃。”俾斯马克回过头来喊了一声。
  看着这个大胖子拖着笨重的脚步走开之后,邦德心里纳闷:不知他们的行为何时开始。俾斯马克要么会让他们离开牧场,然后派人在牧场外面逮住他们,要么就是派人在这儿当场逮住他们。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便一切都要完蛋了。他必须尽快采取必要的行动,同宁娜见面谈一谈,然后转入地下,潜入会议中心,这是他获取确凿情报的最后一线希望。倘若俾斯马克先发制人,整个使命就要失败了。
  从一开始,邦德就已断定那一连串大规模的、危害极大的劫机行动只是死灰复燃的“幽灵”组织行动计划的一个组成部分,这只是一项筹款行动,而筹款的目的则是为了进行一项重要得多的行动。来到美国——尤其是来到俾斯马克牧场以后,他的一切所见所感都表明“幽灵”组织正在策划一场非常重大的行动,而其活动中心就在这个牧场,恩斯特·斯塔伏罗·布洛菲尔德的继承人也就在这儿。
  此刻,听了俾斯马克的话后,他明白必须随时作好潜伏隐遁的准备,即使这样做意味着让赛达孤身一人留下来面对危险,也在所不惜了。他反复琢磨着:卢克索尔和俾斯马克两人究竟谁是的布洛菲尔德?是谁在控制着谁?
  在检查护理绅宝车的过程中,邦德的忧虑逐渐加深,于是,他将汽车倒回加油站。他至少应该将油箱加满汽油,如果有能放心使用的机油和冷却剂的话,也应该加一些。
  卢克索尔压根儿懒得过来同他握手或是对他的胜利表示祝贺。更糟糕的是,赛达还没同自己说一句话,就和宁娜一起被保安人员催促着走开了。
  经过那一场激烈紧张而且充满危险的比赛之后,詹姆斯·邦德此刻已经感到有些气沮了。哪儿都见不到俾斯马克的踪影,只有两名伙夫还留在那儿料理着野餐。邦德走过去,毫不客气地自己招待自己吃了一大块牛排,外加一些面包和咖啡。至少他已经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了。
  他迅速完成了绅宝车的护理工作,抬头朝看台上瞥了一眼,那儿有人正在清扫看台。现在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摆脱监视,返回客舍,然后迅速离开屋子,隐蔽起来,等到天黑之后再全副武装地去塔拉庄园赴晚宴。在自己还没有潜入地下,获取真正有用的情报之前,但愿俾斯马克不要下令将他和赛达一起逮捕。
  当绅宝车驶离加油站时,看台高处有一个蓄着漂亮的八字胡,穿着一件白色丝绸上衣的男子在注视着它的离去。汽车呜呜作响地开出了视线之外,向那座长满树木的小山坡疾驶而去。
  麦克·马扎德微微一笑,离开了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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