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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卑斯麦的咫尺之处,你可以看见林肯堡的遗址躺在一块长方形的州公园的绿色地面上。那很不起眼的场景等同于一些重要的场所:谷仓,冰窖,卡车司机住区,马厩,军粮补给库,理发店,厨房,操场与军官住区。啾啾鸣叫的鸟儿,拍打着翅膀,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仿佛在寻找着已经不存在的什么东西,而蒲公英则在顽强地估量风力。被废弃的部队营地的特殊幽灵,兴许是把野餐者们吓到别处的原因。
  站在一个悬崖上俯瞰东边的大泥地(Big Muddy),仅能看见朝东延伸的杳无人烟的空地。马凯堡静静地立在那里。该堡是错误地以亨利·波迪·马克因(HenryBoyd Mckean)的名字命名的,亨利是在南北战争中,在科尔德(Cold)堡因失血过多而死的。该堡建于1872年,用作第6步兵团的驻地,建在一个古代阿哈维部落村。三座高高的阴暗的木头房舍,展现在视野。那个可能会直接受到攻击的西坡上修建有几个散兵壕和一个卡特林大炮掩体。1872年11月19日,它的名字被正式改换为阿布拉汗姆·林肯堡。如今,除了那些在草地中散落的骨骼与几个长满枯草的凹地外,这个堡的其它建筑物几乎荡然无存了。1935年,对那些房舍重新进行了修建,所以,现在,你几乎可以从这些枪口,确切地看出当年印第安战争期间那些步兵所能目及的地域。这块土地依旧看起来不太吉祥。
  1873年夏末,当卡斯特完成了黄石河远征抵达这里之后,又在它的邻近平原上建起一个兵站。起先,那儿仅被看作是个骑兵总部,接着,成为“山下林肯堡”,但当悬崖上的步兵堡被遗弃之后,它继承了阿布拉罕姆·林肯堡这个名字。
  卡斯特的家建在操场西边,一旁是下级官员的住宅。1874年2月,在大火烧了卡斯特的头发之后,他又重建了豪华的家宅:一间32平方英尺的起居室,装上了隔栅窗子,弹子房设在二层楼,还有图书馆以及另外几间用以展示他收集的武器和猎物标本的空房。房间后边是几座花园,修建了防止狗跑出去的篱笆。同一时期较晚时候,由于将军和他的夫人喜欢娱乐,所以又扩建了一个舞厅。伊丽莎白可能负责管理并安置从圣保罗那儿租用的吊灯和豪华的钢琴。据说,这架钢琴后来转由该兵团的铁匠保存。如今,这座漂亮的家宅和利比与这位将军举办宴会的场地,只剩下深深的空洞半露在外的石板。
  卡斯特把河岸的三角叶杨幼树移到军官宅区后边,并在操场上种植了草,这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这一地区的外貌,但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更大的改观了。这是达科他的土地,夏天易得疮病,冬天又死一般沉静。仅有那巨大的密苏里河用其蜿蜒曲折的支流,维持了该地区那不适宜居住的景观。林肯堡既没一个水塘,也没有一口水井,拖水车每天得到河里去拉水。到了元月,人们可能只得砸开那五英尺厚的冰层;而在夏天,天空又会被蝗虫遮成漆黑一片。春天与秋天可能是令人欢欣的季节,但却不是红种人喜欢的季节。林肯堡的女子们喜欢成群到坡上去采集藏红花,但要是没有兵站的护送,那是再傻不过的事了。
  为什么要坚持把军事兵站建在这块平地上,令人十分费解。紧靠它的西边,就是许多长着浓密野草的小山丘,是印第安人潜伏的极好地方,按理第七兵团应当把悬崖上废弃的那座堡作为扎营地。但当第六步兵团把马克凯恩堡丢弃之后,骑兵兵站就被起用了,再说,爬悬崖地是一件十分疲劳的事情。此外,这条无法估价的河就从兵站旁边流过,也许,该兵团认为他们自己有足够的兵力击退意外的袭击。此外,那些小山丘还可以安置哨兵。
  一条蜿蜒曲折的峡沟两侧,蜷伏着一座如同巨大的坟墓似的小山丛。1877年春天,卡斯特带领他的军队,就是朝这条沟出发,朝西开拔的。
  美国的第94号公路同黄石河并行延伸,几乎直抵玫瑰花苞湾的分岔口。6月22日,卡斯特在这里同特里将军告别。在玫瑰花苞湾岔口处,蒙大拿第447号公路向南、又向西南分成两条岔路,有时,也成角度跨过湾。这是说,跟随第七兵团的观光旅游者不会遇到迷路的困境。蒙大拿地区,使你饱览了无垠的旷野,一泻千里的黄色土地,连绵延伸,延伸连绵,无边无际。数不清的奔腾起伏的山丛,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渠,一架架砂岸陡壁,一座座孤山峭崖,还有被煤火烘烤的赭色黄土。峡谷时宽时窄,两侧的陡壁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松柏树。灌木丛生的玫瑰花苞河,就在这峡谷间蜿蜒前行,有时,那窄窄的河面,一步就能跨过去。
  6月24日,卡斯特在破鹿界外,靠近现时的巴斯巴镇的附近扎营。他的最后扎营地,由“巴斯巴兵站所”这块招牌标明。“G&J”商店的一个红蓝霓虹灯广告招徕着大家去喝百事可乐。
  从场地的稍远处,你可看见以一个特殊但不吸引人的石头与泥灰砌成的陵墓,它的四周用带刺的铁丝网围着,这是由印第安人商人W·P·蒙克尔修建的,里边安放着他的朋友“双月”的尸体。“双月”不是指两个月亮,而是指一年的第二个月,“二月”。
  蒙克尔在这个陵墓中修建了一个秘密圆顶房间,里边存放着各种遗物;许多箭头,各种石制工具,第七骑兵团的一支枪,一只古式子弹模以及一个马尼拉纸信封。这个圆顶房间设在一个石冢后面,石冢前面有一个古铜色金属牌子。它的门如同车库的门那样,只要按下这块铜牌上的按钮,它便向上升起。进门,迎面就是一面沾满尘土与蜘蛛网的玻璃板。
  1956年,或许稍早一些,比灵斯市的女记者,凯思琳·赖特经由夏安人获准之后,观看了这些遗物,并拍了照,虽然,当时并没有让她看马尼拉纸信封中的东西,但按她的观点,还有杰出的G·A·C学者,查尔斯·库尔曼(Charles·Kuhlman)的观点,这个马尼拉纸信封中可能装有非常有价值的资料,而且,它将会按蒙克尔所指定的时间被立即打开。蒙克尔指定的时间是1986年6月25日。但这个听起来好似不太确切,据推测,应当是1976年,即卡斯特死后的一个世纪。实际上,这封信在蒙特尔把这个地密封住那日算起的半个世纪之后被打开了。
  赖特夫人,印第安司的保罗·菲金格(Paul·Fickinger),库尔曼,以及其他爱追根问题的历史学家,金同夏安部落权威人士讨论了在1986年前打开这个信封的想法。1957年春天,终于做出了安排打开它的决定,并做了一些防止它被盗窃的措施,此后,赖特夫人在《蒙大拿》一月刊上发表了她的故事,但这个藏有神秘信封的地窑被正式打开之前,它已被一批人打开了。不管是何人打开的,信封里的东西已经化为乌有。
  离这个亵渎的石冢不远处,是一个悬挂“乘车即欢乐”的招牌的加油站。卡斯特将军成角度地向西南越过了边界线,而现时的州公路对着正西方直贯而去,公路爬越了一个缓坡之后,抵达这座山岭,翻越山岭之后,又顺着那边的山坡,卷曲地朝小比格奥河谷下倾而去。
  印第安人把它称作油脂谷草地。
  “油脂谷草地”是普遍的译名,曾经也发生过把它译为“肥沃的草地”或“棚屋草地”之争。这两种表达都同乌鸦人的语言相近。然而,名字总得译出。印第安人喜欢这条峡谷,并经常在这儿扎营。沿河两岸的三角叶杨不但提供了烧炊柴火,也提供一种天然的冰淇淋。当树皮被剥掉之后,从裸露出的树干上可以刮下一些质地松软多泡沫胶状物。据汤姆·莱福吉说,树越大,汁液的味道越好。这种精美的食品可以存放一周左右。“那时,水桶与锡铁罐就会被盛得满满的,朋友们也便会被请来,分享它的酣醇。年轻小伙子们靠剥取三角叶杨树皮来款待他们的心上人”。
  三角杨树千秋不衰,它们被砍倒,甚至腐烂掉,但新树又会在附近长成。和熙的微风,继续吹拂着陡峻的雷奥人们曾经固守的那座山崖。虽然这些溪沟改变了容颜,昔日的地四变成了今日的突丘,然而,在悬崖的四周;你依旧可以看出一个世纪前的那种模样来。小比格奥的河水,成了改变这条峡谷的因素,而这河水又是由北怀俄明的积雪量来决定的。不管它怎样变化,它终究还是永恒不变地朝大比格奥流去。一棵棵树,一排排黄杨接骨木,各种灌木,和每一棵三角叶杨,似乎在引领着这条河水向北而去。
  前列兵狄奥多尔于1928年重游旧地,记述道,成丛的大批三角叶杨已被砍去,叫他看来,这极大地影响了该峡谷的面貌。河水的源头与树木的种类依旧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土著人的生活却被现代化的生活取代。那昔日被无数小棚屋点缀成白色的河谷,那尽眼所见的梯层的土地都被达科他与夏安人的矮种马点缀成了棕色。峥嵘岁月,今非昔比。曾在一条盘绕的河水两岸绵延伸展的座座简朴的村落,已一去不复返。此刻,从雷奥悬崖,你可以看见一片一望无际的绿黑交错的机械耕作过的作物地。19世纪美国人命定的信仰,终于成了现实。
  我们最早的预言家可能是乔治·卡特林,他在“坐牛”与卡斯特交手前40年,就推测了致命的威士忌与小件饰物符咒;他讲述了贪得无厌的白人们蚕食着所有通往太平洋的这条河流,这个大草原。“至少把印第安人驱赶到阴郁、沉闷。荒凉无人烟的地方,并使他们毁灭”。
  30年之后,夏安人《每日社论》的一篇评论以虔诚的语言论说道,这儿命定是养育盎格鲁撒克逊人种的土地。少数几位编辑更是入木三分:“注定罗马垮台的不可思议的公断,同样宣告了美国红种人被歼的厄运。”
  贾德森·埃利奥特·沃克在这场史诗般的战斗结束五年之后,就卡斯特战役发表了一书。在第五章《对现行局势的谨慎分析A》中,他以酣美的幻想撰写了一个迅速好转的局势,尽管在1881年,它听起来好似大慈大悲,且富有同情心:

  再也听不见不断的战争呐喊,再也听不见野蛮人在战场上杀气腾腾的狂呼,再也听不见骄傲的卡特林机枪与步枪的反击,再也听不见我们身穿蓝制服的勇士们的欢呼。而今回响在我们耳边的是发自仁慈的神学家心底的雄辩启迪,是怄意而文雅的中小学校长循循善诱的劝勉——令人肠柔心悦,传播着基督的福音与人类的智慧。当初,“坐牛”曾经控制着他们的“魔力分会集会”,曾在小密苏里与小比格奥河岸狂跳战争舞,那仅仅是煞费苦心地培植斗士的刻毒之心,使他们成为冷酷、残忍、撕心嗜血的杀人者。而今,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庄严的法庭席位,是这片国土上最有才干的法官所做的公正的裁断,以及律师们为和平与良好的秩序孜孜不倦的宣讲、答辩。
  精力旺盛、坚不可摧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已认定,这个国家不可能为一个首领以及他仇恨白人的斗士提供有纽约声望的任何区域……
  他和他所有的部落、他的丧失斗志掳掠成性的随从和半饥饿的追随者本应受到警惕,监视,可现实却是内政部慷慨解囊的代理人的宽恕与关照,大型团体与坦诚的慈善家的帮助。可以说不但有鼓励资助他们的手段,我们有权力的当局与宽宠人道的政府还对此给予具体实施……

  “乌鸦”人女巫“漂亮盾”的看法却不同。她对她的传记作家弗兰克·林德尔曼说:“啊哈,当我开始看见我们美丽的国土上到处是死亡的野牛时,我的心被摧垮了,它们被白人杀死、剥去皮,扔到一边任其腐烂……我第一次是在朱迪斯盆地看见这一情景的。整个村庄飘散着腐烂的肉味,即使那浓郁芬芳的鲜花气味,也难以掩盖令人作呕的臭味,我们的心沉得如石头了,即使这样,还是没有人能相信白人会把野牛杀光——它们太多了呀!即使那些对我们坏了心的拉考他人,也不会做出这等恶毒的事来;夏安人不会,阿拉伯霍人不会,皮库尼人也不会;可是,白人确确实实这么做了,即便那时他们确实不需要这些肉。”
  她说,接下来,这些白人便开始设置障碍,使印第安人不能旅行,虽然,再也没什么理由要去旅行了。接着,大农场主们开始射杀矮种马,以使他们的牲畜和羊群独占这块草原。大农场主用三元买一双矮种马耳朵:“仿佛我们自己土地上的的矮种马群成了狼群了……”
  托马斯·亨利·蒂贝尔斯,这位编辑,登徒子,布道者,废奴主义者以及“奥马哈士兵棚屋”成员,曾经拜访了玫瑰花苞附近一群栖身在破漏的帆布帐篷里的苏人。他们什么也不做,因为他们无事可做。早在二十年前,他就知道了远在西部的这些人,那时,他们强壮,健康,眼下,他发现他们由于无意义的生活而变得虚弱。一我看见他们许多人患着流脓疮,其他人患淋巴结核……这里的许多女人在25岁之后便不能生育了……”
  1878年,谢尔曼将军抨击道,西部美国人十年间所发生的变化,远胜过地球上其它地区50年的变化。
  利特菲尔·谢立丹记述道,在19世纪的发展(或随便叫什么)之后,这些土著人就什么也不满意了。他继续沉思道:“……我们夺取了他们的乡土,剥夺了他们赖之以为生的手段,打破了他们的生活模式,破坏了他们的生活习惯,给他们带去了疾病,使他们衰败。正是由于这些,由于要反对这些,他们才发动了战争,难道不是忍无可忍了吗?”谢立丹道破的问题是修辞性的反问句,可是,他好似做了扪心自问。同其他将军,官僚,以及为这无法挽回的灾难所奉献的普通市民一样,他对所有这一切变得困惑了。
  但这些亦可能有另一种解释,例如,早期的曼旦兹(Mandans)认为,不但有善良的灵魂,也有邪恶的灵魂。邪恶的灵魂先于善良的灵魂来到人世,它的力量更强大。然而,它已经终成现实一种生活方式被摧毁了。1909年普兰蒂·库普斯在小比格奥的一次集会中演讲道,他好像看到印第安人协商会议的营火将要熄灭,变成一堆冷落而苍白的灰烬的幻影。“我再也看不见从我们的棚屋杆上冒起的蜷缩的浓烟,再也听不到女人们做饭菜时哼唱的歌声蹦蹦跳跳的羚羊从我们视野中消失,野牛打滚的泥沼水坑也已经空了。我们只能听见凄厉的郊狼的哀嚎,白人巫人们的巫术比我们的高明……我们好像翅膀受伤的鸟儿。”
  噢,这些日子,一条窄窄的沥青小道,勾划出一块灰蒙蒙的浅碟形凹地。这是雷奥的人们战斗过的地方。政府在这儿立了许多标柱,一一指明了那些曾由H连挖的战壕,琼斯和米德尔的射击处,志愿者爬下山取水的一条冲沟,以及苏人和夏安勇士们蜿蜒地爬到能向被围困的骑兵身上扔泥土块的地方。
  在使人沮丧的地区的悬崖顶上,波特医生曾经建起了自己的战地医院。本廷说,墙壁用厚厚的艾灌丛遮挡着,手术台是用砂子堆砌的,而医院的顶篷则是蓝天。参观者在这块乱蓬蓬的草地与枯干的野草间闲逛时,会看到在阳光下闪耀的一两个啤酒罐,烟蒂,口香糖包装纸,小小的黄色柯达照像机盒子。在这儿,你也会同响尾蛇相遇,这也就是园林护林宫不愿意游客越离那条沥青小道的原因。
  就在这块土地的几百码处,卡斯特将军俯瞰了在峡谷中战斗的雷奥的骑兵,战斗就在这条峡谷中打响。也许,他朝他们挥舞了他的鹿皮帽子,鼓励了他们,接着从视野中消失。伴随他消失远去的是成双排、四排紧随其后的第七兵团有旋律的哒哒的马蹄声,黑色皮革的吱嘎吱嘎声,刺耳的金属马具的叮当声。
  卡斯特的勤务兵约翰·伯克曼说,25号早晨,该军团异常激动。旗帜在飘扬,战马狂烈地舞蹈着。骑兵们大声打趣、说笑着并相互打赌说谁会收集到最多的头皮。他们告诉伯克曼,谁要是被派到辎重车队的话,那他们应当在下午赶回来,准备一顿好吃的。奥蒂·里德骑马站在他的汤姆叔父旁边,心里充满了欢乐。他从未见过同印第安人的战斗。伯克曼猜到他自己要被留在后边了。奥蒂把一只脚从马蹬中拔出来,友好的踢了他一下说:“你会发疯的,你不能陪我们去了。”
  伯克曼挽着卡斯特的座骑维克的缓绳,卡斯特将军走过来。
  “我应当一同去。”伯克曼说。
  卡斯特跳上马鞍。然后弯下身子,把一只手放在伯克曼的肩上,笑了。他的小胡子很长,几乎把嘴巴遮住了。“你的位置是同麦独孤与辎重队在一起,”卡斯特说。“但是,如果我们打发人取更多的弹药时,你可以乘就便的车回来。”这是他最后说给伯克曼的话。
  两只鹿猖也从林肯堡出发,陪伴着这个兵团。它们随同部队走了多远,这是一个争论热点。某些历史学家认为,卡斯特把它们留在粉河兵站了。但数年之后,伯克曼说,它们随部队到了玫瑰花苞谷,并越过了分界线。在卡斯特把第七兵团划分为战斗队、并小跑步跑到五个连队的前头时,伯克曼抓住了它们的项圈。当它们瞅着卡斯特骑马消失在视野中时,开始呜咽地哀鸣起来。
  不管这些狗(布鲁奇还是塔克)是留在粉河兵站,还是同雷奥的人们在山顶上度过了难忘的日子,它们肯定是回到了卑斯麦,大概还登上了“远西号”,并被交给了伊丽莎白。她没有收留它们太久。她恳求“圣保罗的一位绅士”,C·W·麦金泰尔先生,为它们及卡斯特其余的一群猎犬寻找一个家庭。麦金泰尔先生通过和纽约《先驱》联系帮助她。他的信于7月22日以《卡斯特将军的鹿猖》为标题发表了:……我们州的法律禁止用狗追捕猎鹿,此外,印第安人也射杀它们,所以,这些鹿猖没有什么用处;但我已经给卡斯特夫人写信,要立即把它们运到我这儿来,因为她希望尽快地离开那个兵堡。为答应卡斯特夫人的请求,希望你们能够把愿意收养这些猎狗的绅士的名字寄给我,并支付快运费用……

  就此,卡斯特的鹿猖消失了。
  伯克曼未被获准同他所崇拜的人一块儿殉职。在进行最后仪式的时刻,他在雷奥山奋战,清扫战场,装备骡驮子队,帮助扎制担架。当他终于得到观看战场的机会时,他所看见的只是那座坟墓。
  他永远不能忘却这件事。这位行为古怪、脾气急躁的老人,时常对此进行抱怨。他一直认为自已被丢弃在后方。他告诉他的传记作家,当他在雷奥山完成任务时,一直为布鲁奇和塔克的情况疑惑不安。他也想起卡斯特其它的狗:路路和路路的幼犬。在一场大雪中,他看见了被闷死在盒子里的路路的幼犬,它们仿佛在睡觉。为了防止被印第安人用马鞍把它砍碎,他想起了谢立丹将军。接着,他坐在卡斯特的第二匹座骑戴德的旁边休息,想起卡斯特打算在这场战役结束返回之后,让戴德参加一次比赛的计划来。在该军团从林肯堡离开50年之后,他依旧能够记起卡斯特怎样同这些狗再见时的情景。他曾经看见卡斯特轻轻地拍着塔克的头,并听他说,“当一个乖狗……”但几个小时之后,在离堡几英里处,布鲁奇与塔克急速地朝纵队跑来。它们懒散地吐着舌头,不停地摇摆着尾巴,所以,他就让它们留下来。
  利比骑马和兵团走了一阵子,她不愿意回去。伯克曼说,她用双臂紧紧地搂着卡斯特的脖子,将军的眼里涌出了泪水。但他告诉她,她是一个士兵的妻子,必须返回堡去。他告诉她,他很快会回到她身边的,他们还会有快乐地相聚的时日。
  在兵团向玫瑰花苞湾开拔的前一天晚上,卡斯特和戈弗雷争执了起来。伯克曼不知道他们争吵什么,但争论使将军心绪变得极坏。他坐在吊床边,身体朝前倾着,也不理会那些狗,这是极不寻常的。有一次,他喊了一声:“约翰,我在给卡斯特夫人写信呢,要为你写上什么吗?”这些狗撕裂了几只猫,使得伊丽莎白很苦恼,所以,伯克曼要卡斯特转告利比,那里的猫太多了,要她不要为此事而担忧。卡斯特笑出声来。伯克曼还打算想出什么使将军能快活起来的事,然而,这天夜晚,他好似有预感似的心情十分忧闷沉重。每个军官帐篷前面,都有一个卫兵在前后来回走动着。月亮西沉了,群星在黑色的云彩中闪烁着。雨滴滴嗒嗒地落在帐篷上。伯克曼看见黄石河对岸“远西号”上的一间船舱里亮着灯光,他想,那些军官必定还在玩扑克牌。他说他除了听见马大声嚼着燕麦草的声音和李人与“乌鸦”人持续不变地敲击鼓声,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这晚夜深之后,塔克伸出长嘴巴,开始嚎叫起来。伯克曼说,印第安人与他们的狗也嚎叫着。据此,它们可能是嗅出了远处的死人气味了。
  天空出现了黎明时一缕缕灰色条纹晨光,他走进帐篷去叫醒卡斯特,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支钢笔,坐在吊床上睡着了。
  在他们朝南移动时,将军常常和他的几名参谋骑马走在前头。在旅途中的一条路上,他们看见许多马拉雪橇在泥地上划下的路印。“我们紧踩着他们的脚后跟,并补充说,比我们料想到的多得多。大家下了马,让马吃草并等着兵团赶上来,将军躺在一棵树下,凝视着天空。
  伯克曼最后一次看见他是6月25日,其时,他策马朝前飞奔而去,鲜红的领带飘搭在他后肩上。
  那天夜晚,苏人的鼓声回荡在小比格奥峡谷。伯克曼说,相反,雷奥山到十分安静,仅仅是三角叶杨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远处河中传来一阵阵哗哗的流水声。偶尔,为了倾听,他停止了在他岗位上的走动,因为,他好似听到了声音,听到马蹄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卡斯特的人们在黑暗中朝他们爬过来。
  伯克曼在比灵斯度过了30年余生,最终朝他死去的偶像靠拢了。在临近终结时,他变得很衰老,一个星期五的早晨,人们发现他死在他木板房的门庭里,一只手中握着一枝烟枪,另一只手中捏着一个糖果袋。他的两件重要的财物是两枚1839年与1876年的金币:这分别是一个生命的开始日和终止日,它们远远超过他本人的价值。
  如今,一条窄路,呈波浪形从雷奥山向北通向这个杀戮场地,那些昔日埋下的大理石碑,这儿一个,那里一个,一条冲沟中有一丛,而一座小山头上又立着五个。石碑建在据认为是这些人们死去的地方。几个石碑被安放在并没有发现遗骨处,但浓密的植物表明这块土地是块反常的沃土。常常能看到一些尸体遗迹和一些木头标桩,这是被埋葬尸体的部队丢弃的;即便这样,也不能证明这儿就是一个人死去的地方,因为印第安人寻开心,常常用绳套绑住他们的敌人,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并把他们四处拖拽。所以,一个骑兵有可能死在离发现他的尸体几百码远的地方。
  旅游者们很少止步仔细读这些石碑上字,他们往往看完前面的几个后便不再看了,因为它们几乎都相同。
  美国士兵。
  无名士兵。
  无名。
  无名。
  无名。
  无名。
  一座座石砾堆依旧爬在地面上。大雨冲刷出一条冲沟沿,露出腐烂的皮带或一枚扣子。战斗结束28年之后,还有人在儿发现了一只有“FD”标记的靴子,里边还装着一只脚骨。在下水管道工作的工人还在1932年发现了一名士兵的尸骨。
  雷奥堡与卡斯特的死胡同之间的距离是4英里160英尺。这是由特里将军工兵团的爱德华·马吉里(Edward Maguire)中尉测量的。这一距离证明了本廷直观良好的判断。在收到卡斯特的最后催促信后,再带领三个连队冲过一帮狂怒的苏人走完这段路的是有些不大可能的。纵使他成功,也许是太晚了。卡斯特很快就阵亡了。第一天整个下午,这些被包围在山顶上的骑兵们偶尔听到从山下峡谷中什么地方传来的枪声,但他倒运的成员却没有一个能够觉察出来。
  那些日子,这个斜坡是沉静的。不会有许多旅游者在卡斯特的山岭上汇集的。他们如同一群五颜六色瞎撞乱窜的甲虫,塞满在约塞米蒂,拥挤在大峡谷的唇边。但小比格奥沿河一带,除了最近处的“乌鸦”人代理处哈邓城外,任何其余地方的旅程都是令人生畏的。哈邓城位于大小比格奥河汇合处的西北15英里处。离该镇15里的远处便是比灵斯。比灵斯到大瀑布城或市蒂是200多英里。
  多折皱的红棕色山丛奇妙地半包围了这个场地。倘若您从1—90号公路向下俯瞰,会看见星星点点的乡村建筑,它们更好似蒙古建筑。骨黄色的天空下空旷无垠。战场北边是一个汽车旅店,一个咖啡馆,几个加油站,以及“乌鸦”人代理处竞技表演场。战场东部一条干涸的冲沟上部,并不险峻的棕色“狼山”山脉径直朝前倾斜着。南边60或80英里处,积雪的比格奥山群如同一块悬浮的静止个动的云彩。西部,博兹曼城远方,可以辨认出高耸起伏的洛基山脉。
  卡斯特国家公墓周围苍翠的松柏与茂盛的草地,好似与这座赤褐色的山岭不相谐调。数年前,这里是各种繁茂的绿色草木,可是牧羊人利用了这个山坡,羊群也就没有给这座山岭剩下多少植被,所以,哪怕有一滴水都很快流光了。没有灌溉,这块长方形的绿州将会凋谢,苍松翠柏也会枯萎。每天,这些富有战斗精神的松柏树的影子,从雷奥少校部队的坟墓移过,侦察兵“卷毛”、弗蒂曼上尉(他从克尼堡追踪一帮苏人)和许多其他士兵的坟墓,都在这块墓地上。
  卡斯特阵亡的地方用一个黑色的铁栅栏围着,这是一块斜坡地,仲夏,这块坡地的看守是蚱蜢,蟋蟀,苍蝇,以及几只不出名的小鸟。各种小昆虫在杂草上扑动,时隐时现。除了间歇的一阵小冰雹的扫荡外,温暖可爱的阳光,总是直泻在这个坡面L。
  列兵科尔曼记述道:“25号,太阳东升,早晨的各种景象都预示了这将是个极为炎热的一天……”
  一个月之后,布拉德利中尉为海伦娜的《先驱》撰写道:

  从来没有一个在战场上捐躯的英雄如此坦然地死去。在同死神相遇时,他更像是一个倒下入睡、并沉浸在和平梦乡中的人,而不是一个残酷战场的见证人。他没有留下十分惊恐的模样,没有死人般的可怖,没有任何恐惧的表情,更没有绝望。

  虽然布拉德利是头一个俯身看见这个将军的,然而,很快,其他许多人都看见了他。由于大家的描述都十分相似,它可能被按原来场景重新安置了。例如,吉拉德赶在这些骑兵的前头抵达那里。“他发现两名赤裸的士兵尸体,一具横搭在另一具上。而卡斯特的赤体是向后靠在他们中间,坐着。他的右臂贴着上身,而右前臂与右手支着头,如同一个人在休息或睡觉……”另一种陈述说,卡斯特的右腿横搭在另一名死亡的士兵身上,脚后跟搭在一匹死马的尸体上,他的右手指伸出,好似曾握着一把枪。吉拉德指出,有人把他的右手从右上方放低了。然而,此种说法似乎站不住脚。
  他躺在该纪念碑的正南或西南。他被击中两枪:左肋心脏下方和左太阳穴。每一枪都是致命的。但也许是左肋的一枪把他杀死的,因为这一枪出血了。太阳穴那一枪没有血迹,这一弹像是打算证明卡斯特不是战死的。他的右前臂也有伤,但这可能是子弹从身体飞出时所致。本廷仔细查看了这些伤势,他认为枪伤不是0.45径的子弹打的,所以,第一枪可能是在一定的距离,由一粒亨利来福枪或温切斯特枪弹击中。
  奈普军士说,卡斯特交叉躺在两三个士兵尸体身上,只有后背的一部分贴着地面。当人们走近他尸体时发现,除一双短袜外,他全身赤裸。他的一只靴子底扔在他附近,但上部分已经不见了,自然是被一个印第安女人割去制作钱袋或鹿皮鞋了。奈普说,他躺在这个山岭的最高处,比一丛墓碑还要高些,至关紧要。在这个黑色铁篱笆内,或从这座山岭最高处,不难想象他生前看到的场景:小比格奥河岸边,一个向前延伸的村庄仿佛被征服在他的脚下。
  除了一个手指尖外,他没有被肢解。他们是这样告知公众的。然而,据说在未公布的信件中,详述了各种他被肢截的情况:双股被砍到骨头处,双耳被割掉,腹沟处射入许多箭。料想这些消息是对伊丽莎白隐瞒的。即使现在,这也可能太难以被公众接受。
  为什么他能幸免头皮被揭,从未有过定论。好长时间,许多美国人认为:是他的勇猛赢得了那些印第安人的崇敬。据说、特理的人们在他面额上看见一个标记,这是一个未指明的首领标上的,它向这些印第安女人警告,不准惹动他,但这最多不过是一个白人的童话。许多印第安人被询问,他们的回答被作了记录。按照一个斗士的看法,“晨星之子”有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头颅,由于过早秃顶,头发稀疏,留下的头发也被剪短。大量的勇士们可能检验了头发,并认定这些头发不值得留取。
  有一则记述说,在所有人都死去之后,他手中拿着他的白色帽子,手中挽着他的马缰绳,独自一人在山岭上走着。几名印第安人出现后,把他杀了,但没有揭他的头皮,甚至没有碰他的尸体,因为,他们认为他精神错乱了。
  一个名为“麦克唐纳先生”的加拿大人说,印第安人告诉他,卡斯特未被肢截的原因是由于他的鹿皮衬衣,他们把他误认为正在访问这支骑兵的一名猎人,因此是无辜的。
  本廷告知威廉·鲍思中将,当“脸上雨”看见卡斯特的尸体时,他摇着尸体的右手喊道:“我可怜的朋友!”按照鲍恩中将的说法,是“脸上雨”使卡斯特未被肢截。
  也有人说他是开枪自杀的,这表明了他最可卑的怯懦。当今许多人也相信这种说法。有大量的事实可证,例如,一个印第安老头告诉怀俄明的一个军官,他自己曾经藏在战场附近供水牛打滚的水坑里,亲眼目睹了卡斯特自杀。水牛很少在山坡上打滚,这没关系。卡斯特的太阳穴处未发现炸药的痕迹,这也没关系。一个惯用右手的人不会朝他的左太阳穴开枪,还是没关系。那些日子,诋毁这位将军成为一种时髦,他们卖出的存货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10世纪美国人的思维是不同的,那时,他是一个无所畏惧的骑士,无可指责。
  可以从神话般荒诞的传说中筛选出几个事实来。不用怀疑,阿姆斯特斯朗·卡斯特将军和他的弟弟汤姆是由M连的军士约翰·雷安埋葬的。康普理尔斯·哈理森·戴维斯,弗兰克·尼利,列兵詹姆斯H·希韦尔也一同帮忙。他们在这座小山脚下松软的土地上挖了一个仅为13英寸深的坟坑,把他们兄弟俩并肩放入,上面盖了几条毯子和几块帐篷布,然后,用铁铲在上面覆盖上泥土。他们又从村里找来一个马拉雪橇,翻过来后装了些石头压住浮土。找来的一个大筐和这个马拉雪橇被留在坟头上做墓碑。雷安的用意并不明确,然而,他声称,无人受到过这样好的埋葬。他也声称有两颗子弹击中了卡斯特将军的右侧,可是,按照对尸体更仔细的检查的人们的证言,这一点雷安记错了。
  学者们的另一个争论点是有关战马维克的问题:究竟它是一匹种马呢,还是一匹母马。伊丽莎白多次见过这匹马,应当是评述它的权威人士,据说它是一匹公马。可是数年之后,老约翰·伯克曼坚持说它是一匹母马:“我还不知道吗,老兄,看看我一次又一次给它梳理毛发,修整它蹄后的丛毛,修剪它的蹄子”。
  伊丽莎白说,维克是一匹肯塔基良马,“发现她忠诚地死在主人旁边”。好啦,这仅可能是这场战斗中,从沙蒂苏人“地下走”双膝间冒出来的维克多/维多利亚。“地下走”也是声称杀死这些士兵首领的一个印第安人,他确实带着一匹白斑脸的粟色马露面了,此马可能说成是维克。在另一则记述中,一个不知名的安克帕帕侦察员从被俘获的马中认出了维克。还有一个名叫杜威·比尔德或“铁尾巴”的美尼考尼焦老人,他几乎是个老寿星,一直活到1955年。他声称他见过一匹白斑白脚的粟色马,它的缰绳被绑在卡斯特的手腕上。所以,伊丽白莎可能是对的。
  1877年,霍默·惠勒上校与约翰·伯克上尉访问了该战场。惠勒说,他们寻找了卡斯特将军与汤姆,奥蒂·里德,副官W·W库克以及记者马克·凯洛格的坟墓。惠勒认定他们座骑的尸体就躺在他们近旁。他与伯克把认为是卡斯特的马的四只蹄足作了处置。伯克把一对蹄足做了墨水瓶,其中之一,他送给了费城的一个博物馆。惠勒把他自己的那一对装在一个粮食袋子里。这只袋子或者丢了,或者是他在参加反对尼兹·帕里斯人的战役中被偷走了。
  那时。爱德华·麦克莱兰中校同特理与吉本一同到达战场。有人给他看了一匹死马,躺在离阵亡地50码处。有人告诉他,说它是维克。根据马大腿的位置,麦克莱兰推测维克必定一直在狂跑,因为它的头冲着最后抵抗阵地的前方,麦克莱兰好似认为,卡斯特可能被扔到地上,而维克又站起来,狂跑了50码,倒地死了。“我并不是说,情况就是这样……”
  照这样模糊地推测,这位将军也必定可以推测出一只粮食口袋里装的别的什么东西来。
  列兵科尔曼回忆了山岭上的恐怖场景,同往常一样,描述了一个比他的文学表达更有有说服力的场景。他这样开头:

  传来了最令人伤心断肠的消息。如我说过,当卡斯特将军同五个连朝山下的村庄涌去,想按他所料想的去斩”尽杀绝那些印第安人。但事与愿违,他被包围,全军覆没。包括14名军官,250名士兵。他们最勇敢的现时代的将军迎进了死神,随他而去的还有离他不到五码远的他的两个弟弟,妹夫和侄儿,还有躺在周围的E连的42名士兵。啊,怎样的刽子手啊!有多少幸福安宁的家庭被这悲惨的灾难毁掉。他们每个人的头皮都被揭掉,换句话说被肢截,可这位将军面带笑容躺着……

  所有三支穿蓝制服的军队,库鲁克、特理、吉本全在苏人与夏安人的监视下。特理与卡斯特的纵队可能从他们离开林肯堡那刻起便受到监视。勿庸怀疑,这些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侦察员,在这场战斗开始前几天就对停在玫瑰花苞湾河口的“远西号”进行了观察。他们也汇报了士兵们朝玫瑰花苞湾开去的情况;6月25日早晨,在卡斯特越过致命的分界线两三小时之前,他们几乎确切地知道他在何处,知道他兵团的规模。而对何时向他们发起攻击,则应由他的前进速度而定。
  没有多少印第安人为此而感到惊恐。几天前,他们已同三星库鲁克交了手,虽然库鲁克是被击败了,却不能排除他仍会杀回来的可能。但是,他们难以设想库鲁克或任何白人将军会对这样一个庞大的营地发动攻击。据说,大约在24号中午时分,一个“无弓”人跑来,到处叫嚷着说:“士兵们明早就开到这儿了!”却无人理会他。
  一个名叫“老黄杨木”的夏安人梦见自己看到了前进中的兵团,醒来后试图警告大家,但其他夏安人都狂笑着奚落他,说他发疯了,应当被送去喂狼吃。
  交战这天清晨,名叫“站熊”的美尼考尼焦人出去游泳。当他回到棚屋时,一个叔叔劝他立即把马群赶拢起来,因为可能要出什么事了。
  名叫“约瑟夫白母牛公牛”的一个奥格拉拉人那晚睡得很迟。他醒来后向一个老太太要早饭吃。那老妇人在他吃饭时告诉他一场战斗即将来临。“奶奶,你怎么知道?”他问,但那老人拒绝回答。不久,他去拜访夏安人营地中的朋友们。此时,他们听到了枪声,看到了空中扬起的尘土。一个奥格拉拉人骑着马高声说士兵们正在袭击安克帕帕人的营地。约瑟夫和三个夏安朋友准备去加入安克帕帕人的战斗。突然,他们看见了山岭上卡斯特的军队。所以,他们没有向南驰去,而是朝着东边的河边策马急奔。名叫“疯狼”的老斗士想阻止他们,说穿蓝制服的士兵人数太多。但夏安人“截短尾巴的马”则回答道:“大叔,只有地球和天堂才是永存的”。约瑟夫和他的朋友们继续朝东跑去,四个人齐声唱着他们的死亡之歌。
  狂怒粗鲁的士兵们在一条干河谷里横冲直撞。约瑟夫看见一个带大帽子穿鹿皮夹克的人,他骑的是一匹白斑脸白蹄子的粟色马。身旁是个手持旗子的士兵。穿鹿皮夹克的人朝河对岸望着,喊叫着,驱使那些穿蓝制服的人发动攻击。约瑟夫和那三个夏安人从马背上滑下来开始射击。“截短尾巴的马”击中了一个士兵——他从马背上栽下来掉进了水中。约琴夫朝穿鹿皮夹克的人开了一枪,那人也从马鞍上栽了下去。随后,许多士兵都勒住缰绳,围了过去。这以后就很难再看清楚什么了,因为其余的印第安人也赶了来。空中霎时烟雾弥漫,枪声大作。
  这四名勇士向卡斯特的军队挑战的故事,以各种方式流传在民间。他们也可能是在搜寻那条峡谷,寻找受伤的斗士时,卡斯特出现在山岭上,于是,他们便涉水过河,骑马跑了一段才来到“巫人尾巴”干河谷。
  紧接着发生的事现在已忘记了,但确实是有三四个年轻的印第安人同装备精良的第七兵团的五个武装连遭遇。这是个以卵击石的防守行动,但它极有可能使卡斯特的作战计划受到影响。他们几个人不但威胁到了卡斯特的生命安全,还使他无法弄清究竟有多少印第安人埋伏在周围。因为这四个人看上去很可能是诱饵,所以卡斯特后撒了。
  这个印第安人的村落几乎同时受到两面夹击,这究竟引起他们怎样的惊恐是难以言说的。当时约有10000或15000名印第安人在河边扎营,但我们无法判断他们是否都同仇敌汽。他们大多数人都感到仓皇、惊恐。有些人惊疑是库鲁克又杀回来;有些人必定认出这不是库鲁克的部队;一些以前听说过卡斯特的人则有可能推测出是卡斯特来了。
  部落首领们原已讨论过该营地受威胁时的对策,他们好似决定先来观瞧士兵们的动向。
  侦察员们注视了该军团越过边界线,后来又看见他们分成几股部队。“苦胆”看见卡斯特的五个连队骑马沿河的悬崖东边急驰。他说他们踏起了滚滚尘土,在他的视野中忽隐忽现。他说那些人骑的是白马——这必定是把他的话译错了,要么他指的是史密斯中尉的灰马连,或者是混在灰马和白马中的兵团乐师们的几匹白马,那些乐师在汾河兵站下马后就再未前行了。“苦胆”认为这些士兵精神抖擞,骑乘如同接受检阅。他和这些安克帕帕人一边继续观察着,一边集拢自己的矮种马,以防那些穿蓝制服的人找麻烦。他不知道是谁在指挥这支军队,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打算发起攻击。
  1919年,一个名叫“羽毛耳”的美尼考焦厄人对H·L·斯科特将军说:“要是卡斯特前来和我们商量,我们都会投降、跟他走的。”在接下来的谈话中,“羽毛耳”强调,要是卡斯特用外交手段处理这件事的话,那些印第安人确实会返回居留地的。数年之后,其他印第安人也证实了这一点。斯科特将军评论说,从未有人用上述方式处理这些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的事。
  这次远征也许根本就没必要进行。就在部队从林肯堡出发前,一个叫“声音动听的鹰”(蹩足的英译名)的苏人首领同卡斯特交谈过。这个首领是否也同特理将军交谈过无从考证,但特理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位首领带领由他的人组成的代表团找了卡斯特,试图劝说他免除这场战争。他恳求卡斯特许诺不同苏人交战,卡斯特答应了他。

  ……我们要他举右手向上帝发誓,他将不同苏人作战。他举起了右手。在他举右手向上帝保证他不同苏人打仗后,他要求我同我的代表团到西部去看看那些漫游的苏人,劝说他们回到居留地去,他会给他们发放粮食、马匹和衣服的。我们谈完之后,他很快离开该代理处,不久就听说他在和印第安人打仗,他和他的所有士兵全被杀死了。要是卡斯特曾给我们时间的话,我们会赶在他之前离开小比格奥。但他没有给我们时间。如果我们先于他离开小比格奥的话,他也就不会丧命,他手下的人们也就不会被杀掉。我尽我的一切去劝阻李侦察员们不要去……

  伯克上尉有一次评述道,有些人很快便得知了这一消息,其他人则是好久以后才知道:“传教士,学校老师和军事人员大都是后来才得知此信的”。
  小比格奥的许多印第安人十分信服他们的厄运,部落首领还在河东岸安置了一些哨兵,以防止那些雄心勃勃的青年因急于抢功而骑马跑出去寻找那些骑兵。战斗前一天,在太阳落山时,这些哨兵来到山岭上站岗。几个勇士来顾及那些警告便偷偷地过了河,爬入山丛中。第二天,他们骑着马四处寻找士兵,突然,他们听到了枪声,这是从峡谷中雷奥的骑兵那儿传来的。
  “狂马”的举止确实不同于往常。以往即便是战斗已迫在眉睫,他也能胸有成竹,镇定自若。但据说,这天早晨,他心神不安地骑马来来回回地跑着,然后又急急匆匆地冲进自己的棚屋,拿出了一个符咒袋。他弄湿了一只手,再伸进栗色颜料,在他那匹矮种马的屁股上各印上一只手印;在马脖子两边,又分别画了一支箭和一张血淋淋的头皮。所有这些举动都被认为是他已经本能地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要么就是和他交谈过的奥格拉拉的侦察员给他讲述了所料定的事情。然而,大多数印第安人仍显得无忧无虑,他们认为只有天大的傻瓜才会前来发动袭击。
  “贱狗”在听说士兵们攻击安克帕帕人营地的消息时,还认定那不过是谎报军情。
  “铁肩”也只是在几颗子弹飕飕飞过时才意识到事情真的发生了。
  首领“红马”和几个女人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所以他们离开村庄去挖野芜菁——一种含淀粉的根。他们突然看到了飞扬起来的尘土和雷奥的骑兵。
  “坐牛”的一个堂妹,“点角公牛夫人”说,当那些挖芜菁的人们返回村庄时,大家都可能看到四处闪动着亮闪闪的马刀。这些话令人怀疑。因为除德鲁迪奥外,没有一个骑兵带马刀。她所说的可能是指反射着太阳光的枪管。
  “脸上雨”被邀去参加一个宴会,客人们正吃得津津有味时,突然听到了蓝衣人的枪声,他们听出枪声不像是他们自己人的。于是,和其他所有赴宴的人一样,“雨”操起了一把石头战棒,随后又跑回棚屋取出自己的弓和装满箭的箭袋。然后,跨上矮种马,就在他要跑到南边时,他和他的朋友们看见了东岭上的骑兵。而就在他们朝那些骑兵奔去时,看见一个年轻的泰斯雷纳美妇女“动兔”也策马飞奔而来,她的哥哥在同库鲁克的部队战斗中被杀,此刻,这位年轻妇女的手中高举着哥哥的战棒。在“雨”看来,她简直就是一只美丽的飞鸟。“看哪,我们当中有位青年女杰!”“雨”高声叫着,“但愿没有哪个小伙子落在她的袍子后边!”他的话更鼓舞了每一个人,使他们勇气倍增。
  “雨”到达那里时,卡斯特的士兵们几乎全被包围了。他说,那些士兵已经下了坐骑,随后又跳上马背,再次下马,分为七伙人。他们飞速地射击着。过了一会儿,他们有些人开始朝雷奥的部队跑去。但印第安人如同一群追随苍鹰的乌鸦那样紧追其后。
  1898年夏安首领“双月”告诉哈姆林·加兰,当卡斯特的人们在尘土飞扬中抵达时,他正努力为一群受到惊吓的妇女解除疑虑呢。“当我骑在马上时,看见东边对面出现了许多面旗子……”
  战斗结束后,“双月”和四个苏人首领骑马穿过那座峡谷,越过那道山岭,清点穿蓝制服的死亡人数。是个叫“狼声”的人给他作的翻译。他说,他们叫一个印第安人抱了一捆小棍子:“我们每走过一个死去的士兵,就取一只小棍给另一个人,我们就这样清点了尸体,有388具。”然而,六年之后,“双月”讲述了与这不同的故事,照他这次说,他们到河边砍了些柳树枝。他们让一个印第安人给每具尸体旁扔一根树枝,然后,再把那些柳枝收集起来清点。“我们不得不到河边去了六次,因为沿山岭不断能发现尸体,柳枝根本不够。我记得我们数了488人……”
  两种说法都有偏差,好像不可能解释清楚。正如罗伯特·阿特利(Robert Utley)指出的,很难用一种语言把另一种语言的意义表达清楚。“按土著人的观点给出的证言会有严重被歪曲的危险”。
  388与488。“双月”说的数字究竟是多少?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1876年7月9日,在从黄石河北岸发出新闻公报中,特里将军撰写道,268名军官、士兵和市民被杀害,52名受伤——这个数字可能准确,也可能不准确。连队花名册由军士长保管,而五名军士长:埃德温·博博,詹姆斯·巴特勒,弗雷德里克·鲁默尔,迈克尔·肯尼,以及弗兰克·瓦尔登全都同卡斯特一道阵亡了。当这些人的衣服被剥光后,该连队的花名册便也失踪了。
  1927年,北夏安部落女子,凯特“大头”向托马斯·马奎斯医生讲述了这场战斗。她是用手势讲述的。作为一个官方医生,马奎斯曾利用在夏安部落居留地工作之便,学会了手势语言。他翻译了凯特用手势讲述的故事。
  她说,她年轻时,和俄克拉何马部落的南部人生活在一起。1868年冬天的一个清晨,在一场暴风雪之后卡斯特将军率领士兵袭击了华什他“黑水壶”的村庄。为逃命,她赤脚跑过雪地。第二年春天,当那些更安人在红河岸边扎营时,卡斯特又来了。他抽了一管烟,说他将不会再打仗了。于是部落首领们告诉他,若是他违背诺言的话,就死定了。他们还送给他一个名字Hi—es—tile,意思是“长头发”。
  凯特“大头”告诉马奎斯医生说她经常能见到卡斯特。有一次,她骑在矮种马上时,卡斯特走到她近前,她仔细端详一下他。卡斯特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一头卷曲的红发。他身穿鹿皮夹克衫,头戴一顶大白帽子。凯特当时22岁,她认为卡斯特长得很英俊。她很敬慕他。所有夏安部落妇女都认为他长得英俊。
  凯特有个堂妹叫米奥蒂斯,她有时和卡斯特将军一同骑马外出。夏安人为他看重米奥蒂斯而感到高兴。后来卡斯特离去后,许多夏安部落青年都想和她结婚,但米奥蒂斯却说卡斯特是她的丈夫。她告诉他们,卡斯特答应过要为她而回来。她一直等了七年。在这期间,凯特“大头”加入了该部落的北部,所以,她不知道米奥蒂斯在听到卡斯特死讯时会怎样,但有人告诉她,那姑娘划开了自己的大腿,割掉了头发。
  “约瑟夫·白母牛公牛”也讲述了一段有关米奥蒂斯的故事,这和凯特所说的大相径庭。按约瑟夫所说,米奥蒂斯和她七岁的儿子“黄头发”或“黄鸟”住在小比格奥。约瑟夫说他认识她,事实上,他自己在向她求爱。
  就像黑暗中隐隐闪现的鬼火那样,这则夏安部落女子生下卡斯特的孩子的传奇故事一次又一次地被证明,好像印第安人并不想让他们的敌人绝对消失。这件事既不能被证明,又不能被驳倒。许多年之后,仍不能确定米奥蒂斯当时是否在小比格奥。这位将军说过,那个身着丝绸衣服的美丽姑娘,有一头墨染般乌黑闪亮的秀发。她究竟是在俄克拉荷马,还是和她的亲人们同住在蒙大拿?凯特“大头”告诉马奎斯医生,那场战斗一年之后,米奥蒂斯和一个名叫艾萨克的白人青年结婚,生了几个孩子。米奥蒂斯于1921年1月在俄克拉荷马死去,但她的名字则永远活在夏安人心中。凯特的一个孙子叫米奥蒂斯,朋友们喜欢取笑她,说她是卡斯特的印第安人妻子。
  战斗发生那天,凯特出去走访营地北头美尼考尼焦朋友。她看见他们正在河里洗澡。突然,两个男孩跑来叫喊说士兵们快来了。凯特没说出那两个男孩的名字,只说他们是苏人。他们可能是塞蒂族首领“鲜红点”的孙子。“鲜红点”当时有六七十岁,眼睛瞎了。早期一部美尼苏达历史陈述说,他在小比格奥战役时75岁,尽管“苦胆”和“胎毛”两人都说他61岁。不管他多大,就在他和两个孙子在河边钓鱼时,雷奥的军队突然急急开进。那两个男孩可能是在领着祖父返回村庄前,先四处奔跑,叫喊,试图给人们报警。
  老“鲜红点”从未有过好视力。1862年,在明尼苏达大屠杀后,他指点并命令谋杀一个穿蓝制服的人,把那人看成是和西比利(Sibley)将军在一起的有衔军官。其实那个被视为敌人的人不过是个兵团里的外科医生。不管怎么说,除了年龄和失明外,“鲜红点”是个有权威的首领。他的塞蒂人率先和雷奥的人迎战。这狠毒的挂名老首领,对地球上每个白种人都抱有仇恨之心,在“苦胆”到来之前,他曾是起主导作用的人物。
  当时极度恐惧的凯特先是想躲藏起来,但随后她朝河下游约一里多路的夏安营地跑去。一些为参战而涂抹了身子的年轻人从她身边跑过,女人们正匆匆忙忙地推倒圆顶棚屋,装备马匹。她看见一个女人尖叫着从马上跳下来,以为她的孩子不见了。
  之后,当卡斯特的军队出现时,凯特从哥哥那儿要了匹矮种马,以便能过河观战,为她的侄儿“吵闹地行走”鼓劲助威。她要为他们大声唱歌,激励他的胆量。她的侄儿脖子上系一条红围巾,特别显眼,他知道凯特会来看他怎样勇敢地作战的。
  士兵们从现时用篱笆围着的纪念碑前跳下马。凯特告诉马奎斯医生,当时那儿没有树,士兵枪管中冒出的白烟暴露出他们的藏身处。可他们却很难看清印第安人,因为箭不冒烟,是射向空中,而不是径直射向敌人。数千枝箭如同雨点般从高空落下,扎入马身,也扎人士兵后背。印第安人边射箭,边从各条干河谷往上爬——越来越近,每个人都想活捉一个敌人。
  过了一会儿,那个地方的枪声全哑了。印第安人认为士兵都死了,开始朝他们跑去,但几个士兵跳起来冲下山向河边跑去,苏人和夏安人斗士们则紧追其后。凯特不知道那些士兵怎样了。后来,她听说,那些士兵像许多山岭上藏在死马后边的同伴们一样朝自己开了枪。她亲眼看见一个士兵用左轮手枪朝自己的头扣动扳机。接着另一个也效仿他。还有一个也干同样的事。她还看见几对士兵朝自己的胸部对开枪。她说,有一小会儿功夫,那些印第安人只是呆立着看着白人们相互对射。她认为那些士兵们疯狂了,认为那是对他们向一个安宁太平的村庄发动袭击的惩罚。一个士兵坐在地上,用手捧着头,仿佛难以明白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三个苏人朝他跑去,他们慢地把他从后背提起来。凯特不知道他会受到怎样的处置。两个人抬起了那个士兵的胳膊,另一个则用一把带鞘的刀把他的脑袋割下来。
  战斗结束之后,凯特骑马四处寻找她的侄儿。许多士兵活着。印第安人在切砍他们的胳膊和大腿。
  凯特在通往小河的一条冲沟的半道找到了自己的侄子。他中了枪伤也中了刀伤,当天夜里死了。
  战斗中,大多数妇女、儿童和老人都在西边的河边观战,一旦士兵取胜,他们便准备逃跑,否则就返回村子。很难说谁能取胜。他们看见一伙人骑马过河朝他们跑来。这些骑者身穿蓝色外衣,骑着美国战马。河滩上观望的人以为他们是士兵,妇女们开始叫喊起来,有些人吓瘫在地上,还有人狂奔起来。一个女人抓起自己的两个小孩跑进一条冲沟,因为过于匆忙,抓起他们的脚,把她们头朝下搭在肩上。可是,过了一会儿,可以清楚地看出来人是自己的斗士。他们从死去的士兵那儿搞到的这些衣服、马匹和武器。
  凯特说有6个夏安人和24个苏人被杀二要是这些士兵不疯的话,肯定还会有更多人被杀死的。
  参照卑斯麦《论坛》7月6日号外:“大批印第安人被杀……印第人受到了严厉的惩罚。”雷奥打响了这场战斗,“极为勇敢地多次把从正面发起攻击的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压回去……”从他撤退的悬崖,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的每次攻击,“都伴随着重大的伤亡,而最终以撤退告终”。朗尼姆·查利一人就消灭了一个排:“……好几次,打空了他左轮手枪的枪膛。在子弹穿过他的心脏倒下之前,他的每次射击都要带走一个红种人。”这些话没有一句是实的,然而,《论坛》在为国内人民提供强心剂。要是市民们对远方的战斗抱有热情的话,是很必要的。
  在小比格奥战役中究竟有多少印第安人被杀,不亚于一个世纪后,美国政府可以宣称的有多少亚洲人的灵魂被抛弃在荒远的莽丛露营地。W·S·奈中尉评论说,在同老年印第安人交谈时,他们就这样闭口不谈他们在这场战斗中死亡人数。他认为,这不是试图去掩盖或把损失人数降低,仅仅是由于印第安人只汇报他们自己看见的或他们亲友告知的事情。那时,他们不愿意宣布那些死去的斗士们的名字。迷信也为安格鲁人的记数员带来困难。不管尸体的确切数字怎样,按白人士兵的标准来说,数字必定是惊人地少。
  戴维·汉弗来·米勒曾和十多个老年斗士交谈过,他们列出了32人的死亡人名单。此时,他们早已死去,他们的功勋,甚至他们的容貌,除了几位子孙外,也几乎被所有的人们遗忘了。要不是由于他们所唤起形象的话,他们的名字也将没什么价值了。
  在小比格奥被杀的夏安人是:“黑云”,“旋风”,“左手”,“红马主”,“飞过”,“小胡子”,“吵闹地走”,“软骨头”,“驼峰鼻子”,“黑熊”,“快行云”,“跛子白人”。
  安克帕帕苏人有:“白水牛”,“直肠”,“鹰人”,“快熊”,“红脸”,“长路”。
  奥格拉拉人是:“白鹰”,“多虱”,“浅色乱头发”,“幼臭鼬”,“黑白人”。
  “无弓”人有:“双熊”,“站麋”,“长袍”,“云人”,“麋熊”“贱狗”。
  美尼考尼焦人有:“大马”,“长麋”。
  “双水壶”人有:“猫头鹰追赶”。
  被杀的一个最重要的印第安人是一个南部夏安人首领:跛子白人”。他是被一名苏人开枪打死的,头皮也被揭了。这个苏人把“跛子白人”错看成是一名李人或“乌鸦”人了。他可能穿了一件缴获来的蓝色制服,一时的赶时髦,使他丧了命,然而,他的孙子“立在树上的约翰”说,他是由于头发未结辫子跑入战场而被错看成卡斯特的一名侦察员了。当雷奥开始攻击时,他正在做汗浴,所以,他没有穿合适的衣服,而是在腰里里了一块毯子,抓起他的鹿皮鞋,一条带子,一枝枪。
  在战场上四处追杀的斗士与建谈家“木腿”,无意中发现了半拖着身子的“跛子白人”的尸体,起初认为他必定是一个被揭掉头皮的“乌鸦”或苏斯霍人,接着,他认为自己认出了他的体形。“我转回去找我哥哥……”他和哥哥又返回来,跳下马,把尸体的后背翻过来,仔细查看,认定他是“跛子白人”。他的胸膛被子弹击中,身上数处遭到刺戳。另一名夏安人也骑马跑来,一致认为他是那个首领。他是被一名苏人打死、揭掉头皮的。由于这些夏安人不知道该怎样讲术这件事,便保持了沉默。
  战场是浓重的硝烟与尘土,天昏地暗,甚至很难认出自己最熟悉的朋友。一个名叫“左手”的阿拉帕霍人走近一名受伤的印第安人跟前,许是一个李人。他用一把如同箭一样锋利的长矛,向他刺去。矛直戳入这个敌人,他倒在一堆死亡的士兵身上:“后来,我发现他是一名苏人,而这个苏人正打算杀死我……”
  出现了一件骇人的事情。一个血淋淋的苏人出现在浓密的烟尘中,然后从战场上走开。“木腿”看见他朝一条冲沟走去。“他摇摇晃晃独自往前走着,跌倒,爬起,再次跌倒,再爬起,他从我身旁走过时,我看见他的整个下颚被子弹打掉了。他的模样使我呕恶,我只得呕吐起来……”
  第二天,当这些首领们听说有更多的士兵正在开来,他们决定离开。
  黄昏,部落开始向南移动。夜晚,在停下来休息之前,他们已一气走了最远一段路程。他们向小比格奥河上游移去,抵达玫瑰花苞,向东,到了舌头河,然后进一步朝东向粉河走去。
  苏人与夏安人在何处分开不知道,许在沿粉河的什么地方。在分道扬镖之前,他们举行了一次游行。他们有一个喇叭,但大概不止一个,几名印第安斗士骑着他们捕获来的高大的灰马。他们装扮成美国骑兵成一行行进,穿着第七兵团的制服,但没穿他们不喜欢的靴子与裤子。一名斗士扛了一面队旗。
  游行之后,这些夏安人继续朝北向黄石河开去。他们把黄石河称做麋河。在这,他们发现了两具印第安人的尸体:一个苏人老头和他的老伴,他们挤缩在一些灌木丛中,好似一直试图藏在这里。他们周围有一些金属马蹄印。这位老头与他的老伴后背被射中。老头的头皮被揭掉。这里,这些夏安人也发现了一地窖食品:咸肉,大米,豆子,咖啡,白糖,饼干,苹果干,玉米。在他们为自己装取这些食品的时候,一艘轮船开过来,几名斗士朝轮船开了几枪,仅仅是开开玩笑。凯特·“大头”告诉马奎斯,几个月之后,当他们知道他们是同卡斯特作战时,取笑了他,说:“我们把他杀死真是太糟了,准是我们的这位朋友,给我们丢下所有这些好吃的……”
  战斗中,她大概看见卡斯特,但也不能确信她。她说,当时,有两个南方夏安女人在小比格奥,战斗结束后,她们去了战场,看见了卡斯特。她们对他很熟悉,在俄克拉荷马认识了他。虽然他的头发剪短,脸很脏,她们还是认出他来。在她们站着低头端量他时,一帮路过的苏人斗士要砍他的尸体,但女人们给他们示意,他是一个亲戚。她们是冲米奥蒂斯这么说的,苏人斗士们便砍掉他的一个手指头尖。
  凯特说,那两个女人用一把上鞋的锥子扎穿了卡斯特的耳鼓,为的是改善他的听力,因为他没有听从一年前在俄克拉荷马对他的警告。那时,在他同“巫人箭”和“小长袍”抽一管烟时,他们“告诉他,要是他食言,再向印第安人发动一场战争的话,他就会死定。“差不多60年了,”凯特用手比划道“好多次,我把Hi—es—tzie看作是我在南方见过的英俊男子。我也常想,不知当初我骑马从他倒下的地方走过时,我的矮种马也是否把尘土踢在他的尸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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