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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扎克开始接受加入秘密工作所需的调查时,他被告知要等上两到四星期。实际上他就等了四天。“我从没见过这么重要的事办得这么快。”一位秘密工作安全部的官员在电话里告诉扎克他已经通过审核时这么说。
  在扎克正式上班前两天,他到五角大楼听取了福斯滕的另一名特别助理斯坦·邓肯中尉的详尽介绍。邓肯热情而孔武有力,是扎克见到的最极端的福斯滕主义者。他做任何事都有准则,严守纪律。而他的忠诚把所有这些品质拧成了一股绳。扎克很快就注意到邓肯说起话来很像他的上司,语句简洁而铿锵有力。
  “一天干十二小时是家常便饭,要是出了什么乱子那还得更长,”邓肯说,“早晨别过了六点半还不来。”福斯滕的办公室每天都想领先一着,邓肯说。雷诺兹几乎每天要到七点半才来。“主席要在温柔乡里保养他的双下巴呢。我们也乐得让他去睡。”
  福斯滕特别注意每天开始工作时要保持消息灵通,邓肯强调说。他希望他的助手也同样如此。“将军认为——说知道更好些——在这座城里掌握大量的信息是成功的关键。所以不管你做什么,要保证在见他之前已读过了情报总汇和‘晨鸟’。”邓肯解释“晨鸟”指的是全国各大报当天关于国家安全政策的文章的汇编。
  “相信我,干我们这行,‘晨鸟’和咖啡是一样重要的。少了它你什么也做不成。”
  邓肯也解释了参谋长联席会议。“参谋长联席会议共有一千六百名成员。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它不能对付的。原先创立时它是为所有四个司令的分析军政大事的需要而服务的,但根据一九八六年的《戈德华特-尼克尔斯修订案》,参谋长联席会议只被要求向主席汇报工作。这个想法目的是在最高层集中更多的火力镇压各部门间的争权夺利。现在,在最新一轮改革之后,参谋长联席会议也要向副主席负责。”邓肯塞给扎克一份组织机构示意图表,并继续说下去,“当然,真正掌管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是福斯滕海军上将。我们的人占据着各个处的主管职位。雷诺兹几乎不知道这些主管是干什么的。我们也想让他摸不着头脑。”邓肯发出一声嘲笑,“你加入了胜利的一方,中尉。”
  扎克询问在五角大楼制定政策的文职官员的情况,邓肯则不屑一顾地挥挥手。“那些家伙要花六个月找厕所。再花六个月找他们的老二。等他们学会了撒尿,他们又要回哈佛了。在这里是穿制服的说了算,中尉。”
  邓肯问了问扎克的个人生活。“有女人了吗?”
  扎克一时间想起了贾丝汀。他们又见过一次面,两人在他的寓所里纵情狂欢。此时他不想讲真话,只答道没有什么可说的。邓肯赞同地点点头:“好。将军希望他的助手是单身汉。床上少干些,工作就能多干些。你喝不喝酒?”
  “工作完了有时会来几杯啤酒。”
  “少喝点,它会麻痹你锐利的头脑。你锻炼身体吗?”
  “练得很勤。”
  “要保持。将军不喜欢办公室里没气力的软蛋。”邓肯讥笑着朝雷诺兹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楼里别的地方这种货色多的是。你住哪儿?”
  “水晶城。”
  “这地方选得好。是这一带最安全的。在华盛顿犯罪已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中尉。谋杀率全国最高。几个礼拜前我们就损失了一条命。竟然还是海湾战争的老兵。”
  “天,出了什么事?”
  “一个名叫克雷格·汉森的上尉。他为将军做情报工作,住在亚历山德里亚。这个邻近城市还不算太坏呢。晚上出去兜风就再也没回来。找到他时发现他脑袋里打进了两颗子弹。他留下一个寡妇,一个孩子。讲起来挺难受的吧,不过这年头这也并不少见。要留点神哪。”
  做完后介绍后,邓肯的语调缓和了些。“顺便提一下,中尉,从你的档案中我了解到你和坎弗中士的友谊,海萨行动之后,你感到很难过。我知道你一直在接受住在麦克莱恩的弗吉尼亚楼群的克莱因医生的治疗。”
  “是的。”扎克说,身体又绷紧了。还有谁读过那该死的档案?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将军很清楚你正在接受治疗,他很支持这种事。我们都知道‘沙漠风暴’后有些人做过心理咨询。这在当今很常见,而且通常能产生一些很好的结果。”
  扎克床上的闹钟在早晨五点二十分时响起。他在冲淋浴时才完全醒过来,到五点五十分已经穿好了制服。六点十五分时他已等候在几乎空无一人的水晶城地铁车站里。到五角大楼只要坐两站。六点二十二分,他从地铁站出来,在五角大楼的入口向武装卫兵出示了他的新身份证。六点二十四分,他到达二楼东翼的参联会区,在另一个人口检查处出示了身份证外加一枚黄色的特制塑料徽章。六点二十五分,扎克走进了福斯滕的套问。秘书还没到,但他能看见福斯滕那宽敞的办公室的门是半开着的,灯也亮着。他朝里张望,看见将军正在打电话,一边点着头。福斯滕抬起头,把手盖在话筒上:“欢迎加盟,中尉。我一会儿就来。”
  扎克站在福斯滕办公室外面,左右打量着这个套问。助手和秘书们准时在六点三十分陆续到达。几分钟后,福斯滕走出来握住他的手。“这儿有了你真是太棒了,中尉。让我来花几分钟领你四处转转。你在这儿花的时间将会比在家还多。你会喜欢的,相信我。”
  他们先来到著名的参联会会议室“贮藏柜”。这个防窃听的房间是参联会举行集体评议的地方。这个名字让人觉得这儿是间深埋地下的密室。实际上它只不过是二楼靠近入河口的一间中等大小的会议室,而且令扎克惊奇的是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大桌居于中央,椅子倚墙而列。“我在这屋子里见过真正的大屠杀,相信我,”福斯滕说着在桌子最前面的一张座位上坐下来,那位子是为雷诺兹主席保留的,“当初如果鲍威尔能得逞的话,他会把我从这个地方赶走的。”福斯滕笑了,“他和我在动用武力的事情上看法从来就不一致,完全不一样。鲍威尔的基本立场就是不干涉,除非那该死的军事行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完成。雷诺兹也是一路货。他们那种人要我们的卫星先看看什么地方撑不住了,准备要举白旗了,他们才肯挪挪屁股去救一下。他们总想万无一失:阵亡人数要在二十五以下,不能被俘,最小的间接损坏,四十八个小时结束战斗。简直是荒唐,不可能的事情。类似鲍威尔和雷诺兹的蠢货一个劲地压制我,就因为我告诉他们仗不是那样打的。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人总要受伤,总超过你希望或可以预计的。妈的,他们自愿参军时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当然知道;你也知道。当兵是个玩命的行当。过去的事也就不用提了。这楼里的官老爷们已经忘了怎么打真正的仗了。我的职责就是提醒他们怎么打仗。而你的职责,中尉,就是帮助我提醒他们。”
  “是的,长官。”扎克说,这一席话让他听呆了。好极了,能为一个相信实干的人工作,他感到高兴。
  “做总统的更差劲,”福斯滕继续道,同时拍拍桌子,“有一半时间他们没法让那话儿竖起来,另一半时间他们又不知道该不该操。他们愿意听民意测验者的话,他们愿意听老婆的话——妈的,他们还愿意先听听他们的那些十几岁的臭丫头的馊主意,最后才会去听听一个有点种的军官的话。在抠扳机前,他们想知道人民是不是更爱戴他了,爱他的人是不是增加了,还有增长了几个百分点。要么他们说不定还想知道行动有没有违反那要命的《圣经》。天晓得!当他们都听够了,又开始下一轮的摸底——打听国会的动静,争取联合国的支持,和盟国扯皮,试探新闻界的反应。简直说不完。当我们在海外被打得七零八落时,我们要伸出一只手,把另一只手捏成拳头,帮助他们做该做的事。但要是这幢楼里的人不能那么做——要是像雷诺兹那样的脓包就知道整天尿裤子,谁来帮着做事?告诉我,中尉。”
  “我同意您的观点,长官。”扎克说,他不知道回答得对不对,或是不是要回答。
  福斯滕站起身。“我带你到作战室去。”他领着扎克出了“贮藏柜”,顺着大厅向前走。他们来到一个安全检查点,那儿有一位武装军官看管着。福斯滕点点头,亮出一枚压膜徽章。他把它递给扎克。
  “我不在时你得用一枚这样的徽章才能进去。”
  扎克看了看这个紫色的徽章,然后忍俊不禁地递回去。他需要一张身份证才能进五角大楼,需要另一张进入参联会办公区,现在又需要第三张以进入作战室。上厕所是不是也需要一张呢?
  福斯滕带路穿过几扇门,进入一间大而暗的屋子,里面的军事工作人员坐在各种计算机组旁。房间前面的墙上有六面巨大的屏幕,都是空白的。它们的下面有一张漆过的长会议桌,以及十四把转椅,每个座位前放着一部多线电话。桌子的左边靠墙立着一圈带有国防部印记的长椅和一面国旗。地上铺的是磨光的灰瓷砖,在昏暗的房间里仍发出反光。通往房间的入口处内侧站着一名持枪的卫兵。
  扎克朝四周看了看。这个地方给人一种整洁、高效之感,可也有人会将其视做寒酸。这儿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有浓重的权力中心的氛围。不过,扎克看得出在岗的这些男男女女向福斯滕行礼时都敬畏有加。这屋子可能并没有充溢着权力的意味,可它的主人却不一样。
  福斯滕的目光扫过房间,向大家挥挥手。“这地方能让人振奋,不过也会让人难过得要命。得到安德森遇刺的消息后,我们在这儿用不到一小时组建了一支应付危机的队伍。我们用十二个小时在英国集结了一支F-117①。我们用十四个小时把三角洲特种部队和海豹突击队调到西西里的基地。我们用十八个小时把两支航空母舰战斗编队调入中央指挥部战区。当时如果总统下达命令的话,我们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做好攻击准备。”福斯滕的嘴唇弯出一个讥笑的样子,“问题是,命令始终没有下来。”
  
  ① F-117;美制隐形战斗机的一种型号。

  扎克想问问福斯滕这起事件的情况,但将军摇摇手。“以后吧。让我们先参观完。”他把扎克领到一组终端前。“我们就是在这儿接收关于战况和我们部队在全球部署情况的信息的。它不间断地提供最新的资料,给出每一个司令部的每支部队的精确位置。如果你想知道在日本的一支战斗机编队或在地中海的一支航空母舰战斗编队的情况,你没必要去找十五个不同指挥部负责军事行动的官员谈话,你只要到这儿来就行了。”
  福斯滕向上指了指:“在紧急情况下,墙上的屏幕大多用来显示这些终端机提供的材料,这样屋子里的人都知道所有的事发地点,也就可以找到我们部队的行踪,而无须去找终端调度员的麻烦了。”
  将军迈步走到最后一组终端前。“这一组以前比现在重要多了,但是在最近的一次重新设计中,我们把作战室的这一部兮进行了压缩。这部分显示的是我们的核武器和战略防御力量的部署方位。当然,战略防御的大队人马远在北美空防联合司令部。但是我们这儿也应有尽有,对不对呀威廉姆斯上尉?”福斯滕朝坐在这组终端机旁的一名军人点点头。
  “是的,长官。简直就和在北美空防联合司令部一样棒。不过现在运转得显然很迟缓。不瞒您说,最近围绕这些机器展开的活动大部分来自‘国会大厦防御系统’的待命行动。”
  “我从没听说过什么‘国会大厦防御系统’。”扎克说。
  “多数人都没听说过,”威廉姆斯答道,“也没什么复杂的。‘国会大厦防御系统’包括华盛顿地区的三个分开的地对空导弹发射场。至少还有一架战斗机随时飞行在邻近地区上空。这个系统一般都处于待命状态,所以由它产生的行动比其他的都要多。”
  扎克随福斯滕回到他的办公室,“那个‘国会大厦防御系统’非常有意思,长官。”
  “欢迎到五角大楼来,中尉,”福斯滕说,“你在这儿每天部会学到新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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