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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说:“我的清辉洒向了人间,虽说我身上有些许污斑。” 关门将错误挡在外面, 真理叹道:“叫我怎样进入圣殿?” 不管身躯怎样旋转, 右手在右边,左手在左边。 苍苔昂起头说:“池塘,请记录, 我又赐给你一滴清露”。 袅袅的回音讥嘲声源, 是怕欠声源的债被发现。 “精英”神情坦然与“低贱”同行, 独往独来的只有“中庸”。 蝙蝠经常大声嚷嚷: “你们知不知道我的敌人是太阳?” 时间说:“我创造了大千世界。” 钟马上说:“我是你的创造者。” 工作和休息, 恰似眼珠和眼皮。 生死一起儿做生活的游戏, 如同走路,脚触地又抬起。 肆虐的飓风挑起大战—— 结局如何?和风徐徐凯旋。 灰尘,你弄脏了万物洁净的面容, 这罪咎你能否认? 树梢说:“我高大,你矮小。” “很好,愿此长久。”树根说道, “你在高处春风得意, 我为之自豪的是将你稳稳地举起。” 蚂蜂说:“筑个小小的巢。 蜜蜂呀,你就这样的骄傲。” 蜜蜂说:“来呀,兄长! 筑个更小的让我瞧一瞧。” “27,你为何不变成127? 你一变,口袋鼓鼓的,骨头里适意。” 27说:“是钱数,在口袋里欢聚, 可是,先生,这数字若是您的年纪?” 一头干渴的驴走到池畔, “呸!一池黑水。”叱骂着转身离开。 从此所有的驴都说池水是黑的, 唯独多知者说池水清澈洁白。 芒果树说:“药西瓜,老弟, 原始雨林里,我们是平等的, 人们选择,依照各自的兴趣—— 平等消失,产生了价值差异。” 乞施的褡裢责怪小钱袋: “你为何忘却你我属同一血缘?” 钱袋不悦地回答:“你忘了 我的一切倒进了你的褡裢?” 墙缝里长出一朵花, 无名无族,纤细瘦小。 林中的诸花齐声嘲笑, 太阳升起对他说:“兄弟,你好!” “你黑!”听罢讥笑,黑浆果坦然地说: “见过我的无不说我黝黑, 然而外表并不是实质, 吮吸才知我滋味的甜美。” 瞎眼硬币弓着背对卢比①说: “你不过16安那②,不是5塞格③。” 卢比答道:“这是我真正的价值, 而你的身价已不像你宣扬的那么多。” -------- ①印度货币单位。 ②一卢比等于十六安那。 ③一塞格等于四安那。 蚯蚓说:“地下土壤的肌肤黧黑。” 诗人厉声喝斥:“闭上你的嘴! 你一生享受土壤的甘汁, 调侃土壤会提高你的地位?” 煤油灯的火苗对泥灯说: “叫我哥哥,否则扭断你的颈脖。” 说话间皓月升上了青空, 煤油灯央道:“下来呀,大哥!” 乞丐的褡裢叫喊:“喂,钱袋, 你我兄弟之间只有极小的差别—— 来,互通有无。”钱袋生气道: “极小的差别当首先消灭!” “自尊”空手而归,高高兴兴。 “奉承”问道:“你得到什么赏赐?” “自尊”回答:“在心里,无法展示。” “奉承”说.“我捞到的在手里。” “白发竟然比我赢得更大的声望!” 黑发想着懊丧地叹气。 白发说:“拿去我的声望,孩子, 只要你肯给我你迷人的乌黑。” “芒果,告诉我你的理想。” 芒果说道:“具有甘蔗质朴的甜蜜。” “甘蔗,你有什么心愿?” 甘蔗回答:“充盈芒果芳香的液汁。” 爬上头顶的一绺发丝晃悠悠地说: “手脚犯了一个又一个错误。” 手脚笑道:“哦,无错的发丝, 我们有错是因为终日忙碌。” “美好”问道:“哎,至美, 你住在天上哪座宫宇?” “至美”滴泪道:“唉,我呀, 住在无能的骄傲者枉然的嫉妒里。” 沼泽说:“诸河滚滚而来, 为我撞破了脑袋。” 食客谄谀道:“您是至高的皇帝, 诸河前来进贡河水。” 爆竹咧着嘴说:“诸位,我多么勇敢,嘭叭升空给明星脸上抹了把灰。” 诗人说道:“明星末被玷污, 地面上,一撮纸屑已随你回归。” 望见一颗星陨落,油灯笑得发颤, 说:“荣耀之光落到如此可悲的下场!” 夜说道:“笑吧,开心地笑吧! 趁残油几滴还未烧光。” 霹雳说:“我漫步云天的时候, 我的轰鸣被称为云吼, 我的光成为闪电的代词, 轰击头顶,人们才承认,‘这确是霹雳’。” 鼻子说:“耳朵从不闻气味, 和两只耳环是一个家族。” 耳朵说:“鼻子从不听人说话, 睡觉讨厌地打呼噜。” 箭说:“我轻捷,棍棒,你笨拙, 朝暮伫立,挺胸突肚。 哼,不要辩解,学做我的工作—— 别再敲头颅,狠狠地束腹!” -------- ①诗人把箭喻为诗,棍棒喻为散文。 车水马龙,人如密林,热闹非凡。 信徒们下跪,虔诚膜拜。 路想,“我是神”。车想,“神是我。” 偶像思忖,“我乃神”。笑熬了命运的主宰。 人造金刚石自诩: “我非常伟大。” 听罢我产生怀疑, “看来你不是真的。” 从下面的泥潭, 你往上扔泥浆, 坐在上面的人 个个遭殃。 “仁慈”和蔼地问: “你是谁?缄口不语。” 眼里流出潮湿的回答: “我是由衷的感激。” 没有毅力 使自己臻于崇高, 能将崇高 贬为渺小? 鱼网说得斩钉截铁: “我不再捞稀泥!” 渔夫叹口气说: “从此再也捕不到鱼。” 棍子骂木条: “你又瘦又细!” 木条骂棍子: “你胖得出奇!” “宠爱”沮丧地说, “我赏物,无人回报。” “同情”坦荡地说: “我给予,从不索要。” 君主宣布:“我用法律的手段 创造正义。”正义反驳道: “谁曾赋予古朴的我以新生?—— 非正义,才是你的创造!” 荒漠说:“你降下充沛的甘霖, 我如何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雨云说:“我不需要报答,荒漠, 只要你长出我赠送的绿色快乐。” 一缕芳菲落拓不羁, 花儿摇摇头唤它返回。 南风说:“游离你它芳香扑鼻, 你幽禁的,我不承认是芳菲。” 旭日东升,消褪了晨月的风采。 晨月语气平静地说: “我在坠落的海滩等待, 向喷薄的太阳稽首礼拜。” “箴言”说:“每回见到你,‘工作’, 我为我的抽象而羞惭。” “工作”坦诚地说:“深刻的‘箴言’, 我觉得我很苍白,在你面前。” “谁来继续尽我的职?”夕阳高声问。 沉寂的世界如静画一帧。 一盏泥灯奋然答道:“大神, 我愿尽力挑起你的责任。” 河的此岸暗自叹息—— “我相信,一切欢乐都在对岸” 河的彼岸一声长叹: “唉,也许,幸福尽在对岸。” 为夕阳西坠 哭个声硬气咽, 夕阳不会归来, 明星黯然失色。 花儿焦急地问:“喂,我的果, 告诉我也可曾成熟,告诉我!” 果实回答:“先生,你嚷嚷什么, 我始终藏在你心窝。” “呵,大海,哪是你的座右铭?” 大海回答:“无穷的好奇心。” “诸山之魁,你为何默默无声?” 喜马拉雅山答道:“这是我永恒的无语的反 应。” 箭矢暗忖:“飞吧,我有自由, 只有雕弓爱死守一处。” 雕弓笑道:“箭啊,你忘了 你的自由由我管束?” “众人申斥你是无媚之花。” 木棉花听罢笑着开了腔: 不管诋毁持续多久,我默默地 绽放,显示美好的形象。 嫩苞睁开眼睛,环顾大地—— 大地葱绿、清新、秀丽,充满温馨,旋律。 它恳切央求:“哦,亲爱的, 只要我活着,你跟我生活在一起。” “贬褒”诘问:“品德先生, 我俩谁是你的至交?” “品德”回答:“你俩是朋友也是敌人, 试图区分只会使脑汁白白地消耗。” 灰烬说:“火焰是我兄弟。” 青烟说:“我和火焰是双胞胎。” “虽不是一家。”流萤在空中开了言, “比起你俩,我与火焰更加亲密。” 竹笛说:“我没有丝毫光荣, 我的声音全仗嘴用气吹。” 气说:“我缥缈无定, 素不知笛手姓甚名谁。” 夜悄悄降临花枝, 催开花苞,悄悄踏上归程。 花儿醒来说:“我属于晨光。” “你说错了。”晨光当即纠正。 “一”成为众多局面如何? 现有的众多复归为“一”。 此时的忧戚全部消除, 彼时的愉悦皆变为忧戚。 我问命运:“谁在背后把我往前推, 以残酷的难挡的膂力?” 命运回答:“你回头看”。我驻足回视, 是方逝的我把我朝前推。 大地说:白天的艳阳下, 除了我看不见别的什么, 夜里当我消隐,虚渺中 现映宇宙荧荧的轮廓。” 雨日阴郁、迷蒙、暝暗, 孤独的农夫啊,快走出茅舍! 沙漠般龟裂的心田已经湿软, 正是播种的最佳时节。 娇柔的丽人对我说: “连结你我的温情日久天长。” 互惠的做爱告一段落, 清晨她催促:“还不起床!” 英雄慨叹道:“啊,世界!啊,世人! 不要谋划如何诓骗我的东西,—— 我奉献是出于真心, 比你们要骗的多一百倍。” 世界严肃地说:“我没有虚伪, 一切明明白白,苦乐、生死…… 我每天讲真话, 可你们接受被篡改了的涵义。” 终端说:“总有一天万物绝灭, 肇始啊,那时你的自豪分文不值。” 肇始心平气和:“兄弟。哪里是终点, 哪里又衍生开始。” “我熟悉人寰。”狡诈的死亡说着 偷窃生命的衣服, 偷走一件,天帝的恩惠 又使另一件进入凡人的房屋。 夜吻着日暮的脸说: “我是死——你的母亲,不要怕我, 我给予每个消逝的日子 一次再生的机会。” 白昼为有明眸沾沾自喜, 入夜扑簌簌落下泪滴, 对朝阳说:“此时我明白 我视野广阔全靠你的厚爱。” 我是一束亮光, 照耀的时间十分短促。 我澌灭于顷刻之间, 可无始无终的幽暗啊,人间你永驻。 素馨花说:“我凋落了,星星。” 星星说:“我已完成自己的使命。” 天空的繁星,林中的素馨花, 挂满夜阑的离别的枝杈。 男子汉说:“我是英豪,顶天立地。” 女子咬咬舌尖:“羞死!羞死!” 男子汉揶揄:“你们步步受阻。” 诗人插口说:“所以她们娇柔。” 骄阳耳闻责备、辛酸地说: “做什么才能得到大家的赏识?” 天帝答道:“离弃太阳系, 为平民做些平凡的小事。” 合拢的手说:“谴责者, 我的谦逊表现在收纳之时。 接物双手固然合拢, 赠与时掬着的手掌里也是满满的。” 哦,死亡,你若是虚幻 世界毁灭在片刻之间, 你体态丰腴,人世 在你怀里摇晃,像个孩子。 “长大成人”,稚童寻思, “我买下所有的玩具。” 长大了对游戏不屑一顾, 梦想聚敛金银宝珠。 暮年把一切看得淡泊 人世的游戏场抛在身后。 梦说:“我享有充分的自由, 决不尾随法则行走。” 真理说:“所以你缥缈无踪。” 梦一听怒气冲冲: “你是亘古的铁链捆住的囚徒。” 真理说:“所以众人冠我以真理的美名。” 雾抱怨说:“我在近处, 因而你对我轻慢—— 云彩在天空漫游, 居高临下,神气活现。” 诗人正色说道:“雾呀, 你怨恨我毫无道理, 云彩及时降落雨水, 你只弥散虚情假意。” 碧草、庄稼不长的海呵, 占据了地球的一大半, 你没日没夜地狂舞, 你有何脸面活在人间? 海争辩道:“假如我 真像你说的那样一件正事不做, 是谁从陆地丰满的乳房 引出甘美的江河?” 铜罐里的水晃荡着说: “喂,无边的海洋, 瞧你周身黑糊糊的, 而我透明,闪闪发光。 凭藉圆小的真实, 我说话多么清脆! 你虽是浩瀚的实体, 却罩着淡青的岑寂。” 情爱叹道:“唉,离愁 你的本性无从窥观。” 离愁说:“哦,情爱, 你虽是高雅的梦幻, 我仍奉劝你走自由之路, 割断绵绵的情丝!” 情爱说:“照你说的那么做, 我便与你合二为一。 死亡说:“我需要子嗣。” 小偷说:“我眼红钱物。” 命运说:“你们珍爱的 一切我都爱收贮。” 中伤者阴毒地说: “我伸手夺取你们的名誉。” 诗人环顾四周问道: “谁来分享我的欢愉?” 斯拉万月铜钱大的雨点 叭叭打着素馨花叫喊: “啊哈,我死在 谁的死亡的河岸?” 阵雨哗哗地说道: “圣洁的我飘落人世 一些人欣喜欲狂, 一些人受到惨痛的打击。” 青竹篱问道:“哦,竹林, 爷爷,你为什么低头躬身? 您看我们昂道挺胸, 尽管是你的子孙。” 竹林说:“这是老少之别。 躬身绝不意味着卑怯。” 斧子说:“红木,我需要帮助, 我没有木柄,请赏我一根柯枝。” 一旦柯枝制成精巧的木柄, 乞者再无乞施的伤凄。 树根上接二连三地猛砍, 可怜的红木倒地咽气。 芒果树对灌木说:“兄弟, 你为什么甘愿化为炉灰? 唉,唉,朋友,你真命苦。” 灌木神情坦然:“我毫不悲切, 芒果树,你活着结果累累, 而我的功绩在焚烧中放射。” 自负的蚂蜂和蜜蜂, 激烈地争论谁有能耐, 蚂蜂说:“千百条证据 证明我蜇人比你厉害。 蜜蜂一时语塞,急得落泪。 森林女神悄悄地劝慰: “孩子,不必焦恼, 蜇人你认输,酿蜜你争取夺魁。” 伞发牢骚:“哼,头颅先生, 我无法容忍这样的不公平—— 您悠闲地游逛集市, 我为您顶烈日,淋暴雨, 您若是我作何感想,老兄?” 头颅回答:“理解他的作用, 他的智慧使田野稻谷飘香, 保护他是我唯一的责任。” “咳,圆月,”鹧鸪失声哭泣, “听学者议论,我感到岌岌可危, 据说有一天你不再漫步天国, 宇宙毁灭,你随之湮灭。 呵,充满玉液的夜的君王, 果真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圆月说:“走进学者的书斋, 亲爱的,问清楚你享有的天年。” 我是双翼绚丽的蝴蝶, 骚人墨客对我不理不睬, 我大惑不解地问蜜蜂: “你在诗中不朽凭什么德才?” 蜜蜂答道:“你确实漂亮, 但娇美的容颜不宜宣扬。 我采蜜讴歌的品行 征服了花和诗人的心。” 耕种,才长庄稼让我收割, 土地呀,你为何这样吝啬? 哦,母亲,含笑施舍吧, 为何非要我下地干得汗如雨下? 不劳动,给予粮食算得上过错? 土地微微一笑,说, “那样会扩大一些我的知名度, 但你将丧失你的人格。” 广袤的平原愤愤地说: “集市上堆满我的粮食,我的水果, 摩天的雪山不做事情, 却称王高踞峭岩的御座。 我委实不明白 天帝怎么允许不公平存在。” 雪山说道:“假如我也是平芜, 从哪儿倾落含福的瀑布?” 啊,大海,洪波巨浪装在胸中, 风起,你跑得自如而轻松; 融和千百道可怖的闪电, 你澄蓝的眼睛却令人迷恋。 请对我昭示你那般轻易地 做成不可思议的难事的奥秘! 这时天上乌云在隆隆地自语: “我不知海里蕴藏什么奇迹。” 缝叶鸟说:“一遇见你,孔雀, 同情的泪水就涌满我的眼睛。” 孔雀问:“唔,缝叶鸟先生, 你为我伤感是何原因?” 缝叶鸟答道:“你身子太小, 彩翎太长,极不协调, 彩翎是你行动的一种妨碍。 你看我朝夕飞翔,轻盈自在。” 孔雀说:“不必徒然地辛酸, 需知荣誉的背后难免有负担。” 《摩诃婆罗多》①里有条蛆虫, 封面封底之间啃了个黑洞。 学者翻开书揿住它的脑袋, 怒斥道:“你为何恣意破坏!” 磨砺牙齿填饱你肚皮的 粮食泥地上比比皆是。” 书虫说:“您何必大动肝火, 书里除了黑斑还有什么? 让我里里外外吃个痛快, 反正我不懂的都是糟粕。” -------- ①印度史诗。 摇摇尾巴,哈巴狗不能容忍 尾巴的影子也在镜子里摇动。 乜视奴仆为主人打扇, 哈巴狗寻思这是罪愆。 林木摇曳,水波乍起, 哈巴狗见状愤怒地狂吠。 它自信它纵入主人的怀抱, 天界、人间、地狱立刻晃摇。 主人的残羹,吱吱地啜吸, 世上它一条尾巴摇得最得意。 花匠从早到晚做花环, 连结花茎,穿针引线。 针伤心地说:“姐姐,茉莉, 每日我刺伤许多花枝。 穿透一缕缕幽香, 磨破了头,却无补偿。 天帝脚下我双手合十乞求恩惠: 让我变成不伤他人的花卉。” 茉莉叹口气:“你的心愿 倘若兑现,我也免遭灾难。” 宠妃奏道:“陛下,谪妃 诡计多端,识破不易。 陛下恩准她迁居牛厩, 这贱妇竟不知足, 为了挤喝那头黑牛的奶, 花言巧语将陛下欺瞒。” 皇帝大怒:“贱妇生性诡谲, 如今如何防止她偷窃?” 宠妇再奏:“唯一的法子, 望陛下将牛奶赏给臣妄。” 发髻和乱发吵架, 招来一群人看笑话。 发髻说:“乱发,你丑陋之极!” 乱发说:“收起你的老爷架子!” 发髻说:“秃顶我才高兴。” “剃光吧!”乱发怒气冲冲。 诗人从中劝解:“想想吧, 你俩是一家,本是一家! 一头美发如果脱落, 发髻,你如何吹响胜利的法螺?” 失水的薄云雨季结束时, 蜷缩在晴空的一隅。 满盈的荷塘见此情景, 嘻嘻哈哈,冷嘲热讽: “喂,瘦骨嶙峋的穷汉, 如今你无家可归,一筹莫展。 你瞧我荡漾着碧波, 雍容华贵,无需漂泊。” 薄云说:“先生,切莫骄傲, 你的丰盈其实是我的功劳。” 春天来临,森林里百花怒放, 布谷鸟昼夜不停地歌唱。 乌鸦说:“看来你只会 谄媚春天,别无专长。” 布谷鸟停止歌吟,四顾发问: “你是何人?来自何方,先生?” 乌鸦答道:“我乃乌鸦,快人快语。” 布谷鸟说:“谨向你致意, 望你说话永远这样直爽。 至于我,呼唤声调必须悠扬。” 湿木噙着眼泪忧伤地思量: 树枝燃烧放射何等耀眼的光芒! 患了妒忌病湿木在昏暗的角落里 咕哝着:“我何时有放光的机会?” “幼稚的湿木,”赤热的木炭说, “怕火炼你自受着痴想的折磨。 我们焚身换取的价值 怎会飞到你的手里? 湿木惊呼:“天哪,谁乐意烧死!” 火红的木炭说:“那等着喂白蚁!” 仙人纳罗特说:“哦,田园女神, 凡人享用你的粮食,却对你不尊, 竟然说你是粗硕的土坷垃, 忘恩负义者嘲笑你邋里邋遢。 沉下脸来停止供水供粮食, 让小人尝尝挨饿的滋味。” “罪过,罪过,”女神慈眉笑脸地说, “你们胡诌对我并无伤害, 我若发怒,他们个个命归黄土。” 南瓜今日踌躇满志, 青竹架是运载它的飞机。 头晕目眩,也不俯视大地, 与日月星辰称兄道弟; 它想象着在飞行, 脚踩祥云,纵目远空。 可恼的是茎梗以亲缘 之绳将它与地球紧紧相连, 茎梗一断,一刹间 便飞升辉煌的天国乐园。 茎梗真断,南瓜登时省悟 它不属于太阳,属于泥土。 有一天水牛冲天怒吼: “像马一样,我需要马夫, 我已改掉牛的习气, 一天两回为我涮洗!” 说罢在牛圈里冲撞、 蹦跶,无休止地折腾。 天帝说:“我满足你的意愿。” 命十个马夫站在它两边。 不到两天水牛哭道: “够了,天帝,够了, 让我摆脱马夫的效劳, 那种涮洗真叫人吃不消。” 木犁声嘶力竭地哭嚷: “铁铧老弟你来自何方? 打从和你连在一起, 我脑瓜天天碰得青紫。” 铁铧说:“那我卸落, 让你待在屋里舒服快乐。” 铁铧磨秃。木犁果然 无事可做,躺着消闲。 农夫说:“干吗留这废物, 今日劈碎扔进火炉。” 木犁大叫:“快来,铁铧老弟、 比起焚烧我宁可受累。” 森林里谁拥有最多的权力? 一直到中午争论着这个问题。 素馨花说:“听着,朋友们, 我以幽香征服整座森林。” 火焰花摇摇头响亮地说: “我威镇八方,单凭红色。” 玫瑰花微启粉红小口: “我的芳姿在林中广为播布。” 芋头说:“色香可当饭吃? 每片土壤都溶和我的权力。” 地下是芋头控制的领域, 它获胜,以可睹的证据。 铜罐开口哐噹哐噹响: “水井叔叔,你怎么不是海洋? 若是海洋,我愉快地潜入深处, 肚皮喝它个又圆又鼓。” 水井说:“不错,我是口小井, 这是我凄凉、沉默的原因。 可是小子,你不必多虑 你想下几次就下几次, 你想汲几罐就汲几罐, 满足你我照样活在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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