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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翌日中午,直树在送货的途中绕到了吾郎的住处。
  吾郎煮了意大利面和直树一边吃一边闲扯。直树忽然正色地对吾郎说道:
  “那天阪口小姐问我们:如果自己的女友被强暴的话,你会怎度做?老师不是回答说:会和对方分手吗?”
  “那又怎么样?”
  “你为什么会这么回答呢?”
  “因为,对方是被一个陌生人强暴的啊!这种事任何男人想起来,心中都会有疙瘩的。难道,你有自信能爱这样的女孩?”
  “我有自信!”
  “你还太年轻了,奇怪,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难不成你和那位小姐……。啊!是不是你硬逼人家就范?”
  “别说这种下流的话!”
  “别不好意思嘛!我们可是好哥儿们啊!告诉我,什么时候发生的?在哪里?情形呢?”
  “我已经说了,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直树不自觉地大声吼道,吾郎瞪大眼睛楞在一旁。
  这天,舞永在经纪人藤原的陪伴下,一起到某间摄影工作室,准备拍摄上节目时所需的档案照片。
  在镁光灯的照射下,摄影师已经按下了好几次快门,但是尚未习惯的舞永始终无法摆出自然的表情。藤原则在一旁提醒着舞永别勉强自己笑,只要摆出一般的表情却可,摄影师也决定再拍一次。此时藤原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于是她走出摄影棚接电话。而助理也正好帮摄影师跑腿买东西而不在场。舞永突然发现此时的棚里只剩她和摄影师两个人。
  “怎么了?你的表情还是那么强硬。改个姿势吧!比方说这样……”
  摄影师把手放在舞永肩膀,想帮她改变姿势。但是从刚才就一直强忍着心中不安的舞永,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尖声叫道:
  “住手!”
  摄影师悻悻然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拍摄工作顿时中断。
  藤原经纪人不停地向摄影师陪罪,然后把舞永带回事务所。舞永第一天的表现让藤原大为不解。
  “你真的没事吗?难不成你现在有男朋友?我多少看得出来。如果和不好的男人交往的话那就……。而且你也应该有心理准备,接下来,你可没有什么空间可以交男朋友了!”
  藤原怎么也没想到舞永的异常,是被强暴之后的后遗症。她完全弄错方向地一边劝着舞永,一边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
  “你可要干净俐落地处理和男人的关系,知道吗?”
  舞永硬梆梆地回答:“是!”
  这天下午,茉莉突然出现在‘富坚洗衣店’。她心里挂念着前几天,直树到医院向她询问的事。
  “上次,你是不是说那个被强暴的女孩可能是你朋友认识的人?”
  “啊?那件事是我弄错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咦?你是不是在说谎?很多人想问自己的事情时,都会假装是替朋友问的。难道,她不是普通朋友,而是你的女朋友?”
  “对不起,真的是弄错了!”
  “如果真的是弄错那就好了!不过,那个女孩到底跑去哪里了呢?如果她是一个人住,那大概每天都关在屋子里吧!只要别去自杀就好了……”
  丢下了不吉祥的推测,茉莉离开了洗衣店。
  茉莉总是擦着鲜红的指甲油,这勾起了直树心中一个不好的回忆──母亲离家的那一夜。站在房间里的直树,望着母亲用那涂满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拨开门帘,丢下他们而去。从此,那令人不悦的颜色就一直烙印在直树脑海中。他之所以对茉莉没有好感,这或许也是理由吧!
  直树的心中一直盘桓着茉莉那天所说的“自杀”两个字。是不是该再去舞永的住处看一看?不过,大概又会吃闭门羹吧!
  天色渐晚,正当直树心中还在犹豫时,智香打了电话回来。
  “我今天要和朋友出去,会晚一点回来!”
  “你该不会是又去找那个人了吧?早点回来喔!”
  智香仿佛还想说什么似地,但是此刻直树的心中早被舞永的事所占满了,所以也没仔细听就挂断了电话。其实,此时的智香正站在火坑边缘。那天,从由子那里拿到的几万日币已经全部拿去还借钱的利息了。而现在的智香全身打扮得时髦性感,正站在新宿最繁华的街头。周遭尽是一些脱衣舞酒吧、陪宿宾馆等特种营业场所。
  至于直树呢,正在为舞永的事坐立难安。
  最后,直树还是来到了舞永住的公寓之前。想起前几天舞永的态度,直树不敢贸然前去。此时,她住的公寓窗边映出了人影。太好了,舞永在家;直树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他打公共电话给舞永,传出来的却是录音机的留言。而且不是舞永的声音,是机械的声音。这仿佛表示舞永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直树的心中又开始不安起来了。
  不过,直树有了新的打算,他竭力装出开朗的声音留了话:“我是富坚。工作还顺利吧?天气这么热,不会每天懒洋洋的吧!我手上有两张客人给的迪士尼乐园入场券。明天我正好休假,如果你方便的话,一起去玩,好吗?如果你能去的话,请打电话告诉我。啊!不论怎样,一点左右,我会在车站前的喷水池旁边等你的。有事的话就算了,如果正好没事,请你务必要来。”
  直树知道此刻的舞永正在电话旁听着,但是,她却没有出声。
  此时,智香正循着宣传单上的住址来到一栋大楼之前。急需要一笔钱的智香,准备用一晚换得所需的钱。
  她走进了一间简陋的小屋子,里面聚集了许多男人。每个人的脸都盯着一扇透明玻璃窗,窗内是一个坐着好几位妙龄女子的小房间。这片玻璃窗经过特别设计,里面的人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这些女孩有的抽着烟,有的正在看杂志。她们对男人的窥视都心知肚明,因此大多摆出性感撩人的姿态。而男士们则可任意挑选自己喜欢的女孩,然后再带出场。
  一个自称是此处负责人的男子,把智香由上往下瞄了一遍后,对她说道:
  “我们这里都是以自由恋爱为基本,只不过是一个交友联谊中心罢了。所以,发生任何问题的话,都与我们无关。”
  这男人带着狡猾的表情,再三强调自己并非皮条客。
  “那,要不要马上就试看看?早一点习惯比较好喔!”
  但是,对第一次到这种地方的智香来说,这幅光景实在是让她太震惊了!她能若无其事地坐在那个小房间里任男人待价而沽吗?……智香急急地说了声:“今天不太方便……”就径自冲了出来。
  智香不知不觉地走进了繁华街道中的一条小巷子里。
  她走进了一家叫“Some time”的小酒吧里。这是一间只有吧给座位的小店,墙上挂着锅铲之类的炊具,给人一种仿佛置身在自家的温馨之感;在清酒海报的下面则放着一箱箱的啤酒。
  一个人很无聊地坐在店里的由子,看见走进来的是智香,不禁惊讶地轻呼了一声。智香是循着母亲给她的火柴盒上的地址第一次来这里的。由子拿出饮料给智香喝,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直树知道你今天来这里吗?”
  “不知道!最近,老哥根本没时间管我,因为他好象有喜欢的人了!”
  “那孩子二十八了!也该交个女朋友了!”
  “嗯?你为什么又来找我们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嗯……五年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过世了。我拿他留给我的钱开了这间小店。前几年倒还好,这一阵子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做起来没什么劲似地,突然很想见你们,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吧!”
  智香又再问道:“就因为这样吗?”由子回答:“嗯!”
  “你离家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有没有后悔过?宁愿拋下我们而走……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男人吗?还是说,你已经厌倦再待在家里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智香有些心神不宁,由子说道.“如果是钱的事,我可以帮点忙!”由子知道智香在经济上似乎有些困难,但是智香却回答道:“没事!”而打断了这个话题。
  翌日,直树按照约定二点左右就来到喷水池前等着舞永的到来。虽然已将近两点了,舞永却迟迟未出现。一个人去迪土尼乐园也没意思,直树只好准备离开了。
  正当他想离开的时候,却看到舞永不知何时已站在他面前。
  “对不起,我来晚了。因为有点事没处理完……”
  “我还以为昨天晚上打错电话了呢!因为录音机的声音变了!”
  “啊!真的吗?可能是我按错钮了。昨天听到你的留言以后,本来打算回电的,但是我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就……”
  舞永很明显地是在说话。不过,直树只应了一句:“这样啊!”就没再提这个话题。
  “好久没去过士尼乐园玩了。上一次去是在大学的时候吧!现在应该又多了很多新玩意了吧?”
  舞永刻意装成兴致勃勃的样子,和直树一起向剪票口走去。
  此时,两人很碰巧地遇到了吾郎。“直树!你在这干嘛啊?”吾郎用粗鲁的口气问道,这使得在一旁的舞永有些不安地躲在直树身后。直树只好把舞永介绍给吾郎。
  “哇!你比我想家的漂亮多了,真是让我吓了一跳。难不成,你们现在正要去约会?你别看他这副德性,他的动作可是很快的喔!你最好小心一点!”
  舞永的脸变得有些僵硬。吾郎觉得有些意外,赶紧笑着说:“开玩笑的!”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说的已经够多了!快走吧!”
  “我也在这里等人啊!你看!来了、来了!”
  顺着吾郎手指的方向望去,茉莉正向这里一边招手一边跑了过来。茉莉和舞永愕然地望着对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四个人之中只有吾郎一人浑然不觉。
  舞永和茉莉仿佛初次见面似地草草打过招呼。舞永恨不得赶紧从茉莉眼中消失,但是吾郎却很高兴四人能巧遇,建议大家找地方坐下来聊聊。直树考虑舞永的心情,装着一副没什么兴趣的表情,但是吾郎却还是兴致勃勃地嚷着。还好,茉莉出来打圆场。“他们有自己的计划,你别不识相!”然后硬拉着吾郎离去。
  舞永虽然力图镇定,佯装是第一次见到茉莉,但是对方锐利的眼神,却让舞永感觉如坐针毡。
  “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在车站的月台上,舞永向直树问道。如果直树认识茉莉的话,那件事马上就会被直树知道……
  “好象是老师自己对她一头热的样子。她是老师上次扭伤脚,去医院治疗时认识的护士。你认识她?”
  “怎么可能呢?……”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互相在刺探对方。直树赶紧转移了话题。
  “以后,我还想跟你去很多地方哩!现在,我们可以一起看晚上的棒球赛,一起开车去海边兜风,有好的演唱会也可以一起去听。古典音乐我就比较没兴趣了!当然,你可能会很忙,我是说你有空的时候再出去。在工作方面,我会一直为你加油,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很棒的播报员的!”
  直树着急地想把自己的心声告诉舞永。他由衷地希望舞永能从那场意外中站起来。舞永沉默了下来,然后突然对直树说道:
  “我们不要去迪士尼乐园了,好吗?反正一定很多人的!”
  虽然舞永勉强想振奋自己的精神,但是她的碓还不适合马上就走入人群。天气如此炎热,却为了避开异性的眼光而穿着长袖衣服,然后,又遇了茉莉。此刻舞永的心情真是跌落谷底了。
  离开了直树和舞永,茉莉支着吾郎走进车站前的一家柏青哥店。两个人各自打了一阵子,令吾郎惊讶的是,茉莉打柏青哥的技术真让人刮目相看。
  “那两个人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直树那家伙,一定只会像高中生那样牵牵人家的手罢了。”
  “他不会带她去旅馆吧?”
  “不可能的,那家伙没这个胆量!”
  “那就好了!”
  “你对他有兴趣啊?没想到你喜欢直树那一型的男人!”
  “别乱说!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
  吾郎虽然只是在开玩笑,但茉莉的表情却有些不自在。吾郎注视着一个叼着烟、带小孩来打柏青哥的母亲,不禁开口对茉莉说道:
  “真是的,现代的父母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带着小孩子来这种地方!”
  “我也不喜欢这样!小时候,我父母也常常带着我来这种地方!”
  “喔……难不成,这就是你的‘精神创伤’?”
  “……嗯,吾郎,你有小孩吗?”
  “我有一个念小学三年级的女儿……住在我老婆娘家!”
  “你常跟她见面吗?”
  “这两、三年几乎没有见过面。我老婆娘家的人不让我见她!”
  “是因为你杀了你太太吗?那是真的吗?”
  “对他们来说,那就跟被我杀死是一样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是上吊自杀的,在五年前……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怎么会发生那种事呢?的确都是我不好……”
  吾郎的回答是如此地沉重,茉莉不觉大吃一惊,沉默了下来。
  取消迪士尼乐园之行的直树和舞永,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最后他们走进一家小酒吧里。喝了好几杯鸡尾酒的舞永显得情绪高昂,有着些许直树从未看过的轻佻。或许是为了逃避遇见茉莉之后心中的不安,所以她硬想把自己灌醉。
  “你到目前为止,跟几个人交往过?”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不能问吗?”
  “一个是高中时的同学,另一个是店里的客人。”
  “没想到那么少!我在大学时候交过一个。他是社团里的学长。人长得很帅,常常会很有男子气概地对我说:‘我会保护你一辈子!’或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之类的话。不过,他的醋劲非常大哩!每天都要打电话来追查我的行踪。有时去参加聚会时,他就会怀疑是不是有男人的我出去。我呢,总觉得与其为了这些事在烦恼,还不如不要谈恋爱的好!自己的梦想才是最重要的。恋爱这种东西,多少都会让人觉得受到了束缚。所以,对现在的我来说,恋爱根本是不需要的,而且也没有闲工夫去谈它!”
  舞永一喝醉话就多了起来,直树感到她似乎在兜大圈子拒绝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个只会替自己盘算的女人。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孩!”
  舞永豁出去地说道。然后举杯把酒一饮而尽。直树沉默了一阵子,然后说道:
  “我……我不会介意的。就算你发生了那种事,我也不会介意的。那没有任何影响的!”
  装着毫不知情的直树,原本一直说不出这些话。但是,看到舞永的态度,直树不知不觉地就说出了心中最想说的话。就算发生了那件事,他对舞永的感情还是不变。
  但听到这些话的舞永却觉得有如五雷轰顶……最想隐瞒的人其实早就知道了!直树刚才说不认识茉莉,但其实茉莉早就告诉他了……自尊心崩溃了的舞永,顿时觉得自己悲惨不已。她一句话也不说地站了起来,径自走出了店门。
  直树急急地付了钱,追了出去。
  在这夜晚无人的街道上,舞永头也不回地一直向前走,直树好不容易才追上她。
  “你早点把那件事忘了吧!我会在一旁帮你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逃避,是最不好的方法……”
  听到这话的舞永,突然停下脚步望着直树,脸上浮现不认输的笑容。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我根本没兴趣和你交往!我讨厌你,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
  舞永激动地喊着,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一个人回到公寓的舞永,陷入自我厌恶的情绪中,不禁嚎啕大哭。
  而被舞永的话所剌伤的直树,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第二天,直树还是到运动场打棒球,但是由于表现不好被喝倒釆,竟然和对方的选手扭打成一团。以往,直树都是在一旁劝架的人,这一天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地。
  吾郎大吃一惊,将直树带到自己的住处包扎伤口。向来嘻皮笑脸的吾郎这次也感到事态严重,不禁开始担心起直树起来了。
  直树将事情的经过大致都告诉了吾郎。
  “原来如此。所以昨天茉莉才会有些担心你们……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她不喜欢我了啊!”
  “这样啊!嗯,这样或许也好,省掉很多麻烦。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快点忘了她吧!更好的女人就在后面等你喔!”
  吾郎用关爱的眼神看着舞永。但是,他的话并无法安慰心情跌落谷底的直树。
  对舞永来说,这家医院是她不愿回想起的一个地方。但是,未付的医疗费,还有随意向邻床病患借用的衣裤都非得归还不可。
  舞永鼓起勇气走出门,但一来到医院前面却感到有一股压迫感,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躺在诊疗台上的那种羞辱感又袭上了心头。舞永紧张得全身发抖,转身打算离去。
  此时,她突然听见有人喊道:“山下舞永小姐!”一回头看,原来是茉莉。
  “我很气你喔!怎么样,身体复原得还好吧?”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舞永,别客气,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只不过是来付清医疗费的!”
  “那他呢,你打算怎么办?当里好象真的很喜欢你呢!”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嗯……我这样说虽然有点残酷,不过我觉得现在的你是无法和他交往的……还好你们也还没开始。”
  “这样吗?……这种事很难说吧?”
  “那你就把自己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告诉富坚吧!好吗?……”
  茉莉仿佛能看透舞永似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道。
  舞永在医院前和茉莉道别后,边走边想着她说的话。
  自己能够坦承地把现在的心情告诉直树吗?连想说什么,自己都还理不出头绪……
  但是,心中满是困惑的舞永却还是朝着直树住处的方向走去了。走在桥上的舞永远远地看到一个茶色的小圆点朝自己飞奔而来。是绊造!这只小狗“汪!汪!”地几乎是用滚的方式朝着她冲来。抱起了绊造的舞永,抬头看见直树小跑步地朝自已而来。
  “这小家伙总是静不下来。我知道她一定是想见你,才会一直努力想找出你可能去的地方!”
  直树说了这些话之后就转身而去。对方都已经明明白白地说讨厌你了,那还能说什么呢?小狗特地为两个人牵线,但这条线马上就要断了。当他沮丧地这么想时,身后即传来舞永的声音:“等一下!”
  两个人无言地走在河边的步道上。绊造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
  河畔的运动场上,有很多小朋友在踢足球。两个人在离人群箱远处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风景。直树刻意和舞永保持一些距离,因为他直觉地认为,不可以太靠近她。
  洋槐树的枝叶随风摇摆。远处大楼工地的起重机缓缓地在移动着。舞永决定像茉莉所说的,将心中所想的都说出来。
  “我万万也没想到,那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我竟然会被强暴!!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碰到这种凄惨的事?”
  “我了解你的心情!”直树说道,他也只能这样回答。但舞永的反应却十分激烈。
  “你了解什么?你能了解被男人押上车时的心情吗?衣服被剥下、脸不知被殴打了几次,被刀子划伤肩膀,最后还被威胁如果再反抗就杀了我!你知道那种求救无门,只能任人宰割的悲哀吗?”
  舞永激动地说着,泪水夺眶而出。直树痛苦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闭上眼睛悲痛地听着舞永的话。自以为了解舞永的心情,其实只不过是男性对女性一丝粗浅的同情罢了。自己也有错。通往公立运动场的路,虽然男人早晚都能很放心地走,但是对身为女性的舞永来说,却有无数只恐怖的魔掌在等着她。自己实在没考虑仔细,应该别选那个地方见面才对!……直树不禁咬紧了下唇。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只是一场恶梦,该有多好啊!我真想叫自己相信,现在在这里的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我不可能碰到那种事情。我告诉自己,只要能逃离医院,就能忘记一切可怕的事。可是,我错了。就算待在屋子里,我也会害怕。在黑暗的地方我也会害怕。在电车上、在电梯里,甚至是走在街上,在我周遭的任何男人都让我感到恐惧。大热天的,我却觉得周遭所有的东西都那么冰冷,就像是碰到那些暴徒的手一样!”
  直树呆呆地听着。舞永受到的煎熬,比自已想象的更大。
  “之前听到你说喜欢我,我很高兴。没骗你,我真的好高兴。但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外表或许没变,但是,我已经不是和你初次相遇时的我了!不是你以前喜欢的那个我了。你最好别和我这样的女孩交往比较好。因为,你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舞永抽噎着,把心中想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然后起身打算离去。但是,背后立即传来直树的吼叫声。
  “我跟你保证,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对你的!在你点头答应之前,我绝不会碰你的。……我希望能跟你交往!跟现在的你交往!”
  两人静静地对望着。舞永凝视着直树;此刻的她,心中已被直树的真诚所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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